顾留白略微沉吟一下,道:“回去之后我和邹老夫人商议一下,若是没有别的好用人手,我让华琳仪给你们打下手,华家在这边做事方便。”
“真狗啊!”裴云蕖冰雪聪明,却是一下子就听出了顾留白的言外之意。
华家自然行事方便,但那小丫头做事怎么可能有华沧溟牢靠。
还不是看上了那小丫头长安回来的背景。
她是从长安特意赶回来的,让人将她和五皇子联想在一起,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
“我们裴氏都怕长孙氏,你倒是不怕?”
换了辆马车,绕路回驿馆的路上,裴云蕖还是很佩服顾留白的气魄。
“你还没到长安,就准备硬刚长孙氏……之前我还没觉得长孙氏多可怕,现在这堕落观的修士一出来,我觉得他们在我心中最弱的那一环也补足了。”
“最弱的那一环?”顾留白一怔,“你之前是觉得长孙氏厉害的修行者不够多?”
裴云蕖也机智,她眉头顿时皱起,“你是说长孙氏手里的八品,其实不止明面上那一个”
“你说明面上的那个,指的自然是长孙氏的大供奉余如晦,风雨山的第一高手。”顾留白平静道,“只是且不论长孙无极到底是几品,你知不知道,其实洛阳的沧浪剑宗,也应该是长孙氏实控?”
“你说长孙无极自己都有可能是八品,还有沧浪剑宗不是属于东都氏族那些人控制,而是实际听命于长孙氏?”裴云蕖脸色微沉,若是换了个别人和她这么说,她是全然不信的,但顾留白这么说,她知道真实程度很高。
顾留白看了她一眼,说道:“沧浪剑宗在过去三十年间,是整个大唐最热衷于找人比剑的剑宗,在长安和洛阳来说属于人神共愤的异类。沧浪剑宗由此也折损了不少好苗子,但我一直怀疑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帮长孙氏控制天下间最高绝的那部分修行者的数量。”
裴云蕖沉吟道:“控制八品修行者的数量,这是郭北溪告诉你的?”
“将一些天资不俗的人提前处置。”顾留白摇了摇头,“这是郭北溪的一些猜测,但我觉得很有可能,他出走关外,或许也和长孙氏有关,所以我并非临时起意和他们作对,到了长安,哪怕没有谢氏的事情,郭北溪的事情,我自然要去弄个清楚。”
“碰就碰,长孙氏的手伸得到处都是,终究是要碰上的。”裴云蕖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堕落观的蛊毒,尤其是这种七品以上修士用真气蓄养的蛊虫,从隋朝末年开始到现在,所有卷宗上记载的都是无药可解,救都来不及救。怎么这堕落观修士的蛊毒对你无用,而且你还能救人?”
“不知道。”顾留白的神色变得怪异了起来。
他看着裴云蕖,认真说道,“堕落观的修士按理而言我从未见过,但今夜见到这堕落观修士时,我却又有在哪里见过的熟悉之感。至于这种蛊毒,我自幼的修行,接触的法门…似乎本身就是克制这种蛊毒的。”
裴云蕖一愣。
她毕竟聪明,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只是觉得这事和顾十五关系特别大,她不敢随口乱猜。
顾留白明白她此时的心思,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那说不定有可能我真遇见过堕落观修士,只是那时候还不记得事。还有,我自幼修行的法门,有些甚至是在我修行的过程中特意去寻来的,那说明堕落观可能天生就是我娘这一脉的仇人,或者说她知道我入了关之后,有一天肯定要和这一脉的修士对上。”
裴云蕖沉默了一会,道:“那看来长孙氏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很多,哪里是有什么短处,分明这给人看的短处,其实就是他们的最长处。”
“皇帝都忍了他们多年,对付了他们这么多年。”
顾留白平静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长孙氏没有一丝日落西山的样子。”
“我发现你的这种思维方式倒是真有意思,旁人遇了堕落观修士,遇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门阀子弟,想着的都是如何对付这些人,你倒是好,只想着不管笑,但心里却一点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我说过长安就是风暴的中心。”顾留白微笑道,“风暴卷起来,外面大风里不知道会卷着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你脸上和身上打,的确我觉得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里面找那个卷起风暴的人算账。”
裴云蕖也笑了,“那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过来的,都算在长孙氏的头上?”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哪分得清楚,我一般都是先算这人头上,对方不在乎,那就是他做的,若是怕了,那对方自然会一件件摘清楚,发现还有旁人做手脚,那到那时候再找旁人算账。”顾留白说得理所当然。
“那看来长孙家旁系远房亲戚家的狗咬了你一口,估计你也要揍长孙家的人。”裴云蕖听得呲牙,“怪不得关外那群人都怕被你埋了。”
顾留白道:“就是这么个理,就拿谢晚来说,他们换个别的门阀子弟,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