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看着陈琇。
鬓边天青色的缀玉随着她轻轻点头间微晃了起来。
哦,这是真吓着了。
看着乖乖点头的陈琇,庆元帝的手微微动了动,想摸摸她的头。
可他才动,忽的觉出手心上的痛楚。
庆元帝低头看了看,早上他亲自动手拆了绷带的伤口处,正往外渗着血。
皇帝伤了哪里都不是小事。
宫中的猜忌又多到数不胜数,所以今日这伤口裸露着,被庆元帝在手心攥了一整日。
看着庆元帝的手,陈琇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她立即起身,“臣妾去宣召太医来。”
看着不再冷冷清清而是神色慌慌的陈琇,庆元帝心头微微一动。
几次三番下来,陈琇好像更在乎他有没有伤着
几乎是刚闪过这个念头的庆元帝伸手拉住了陈琇。
从未在旁人面前示弱过的庆元帝本以为这事会很难。
却不想对着陈琇,他极其自然的轻叹了一口气,“若为着朕又夜半惊动太医,不免又是一场风波。”
“因着宫中谣言四起,太皇太后病重人心浮杂,还是安定人心要紧。”
见这话说的陈琇犹豫了。
庆元帝紧接着道,“伤的不是什么厉害的地方,你宫里可有备着的药匣”
“取来便是。”
被说服的陈琇去室内取了药匣子出来。
随后她极其自然的就上前小心的将庆元帝的伤口放在案桌上开始擦拭、上药。
她的动作很轻,神色也格外的专注。
庆元帝一眨不眨的看着陈琇。
她的脸色瓷白的莹润,但沾着深深浅浅的胭脂红时最是动人。
眉眼如画,眼里却水濛濛的撩人心弦。
命运苛责下她用冷霜裹着柔软,恨不能所有人对她有想法的人,都能却步不前。
头顶上投射过来的目光太具穿透性。
看的陈琇背后一阵阵凉飕飕的。
皇帝又想干什么
好端端的没人刺激他,他不会又要发疯吧
含着十二分戒备的陈琇包好了庆元帝手上的伤口。
庆元帝轻轻的点了点陈琇的手心,“你不好奇朕怎么受的伤吗”
陈琇抬头看向庆元帝,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小的时候不懂事,好奇心格外重,那时我就尤其爱缠着人问东问西,后来后来惹来不少的麻烦。”
“是我娘赔着笑脸,又送上了自己费力绣的东西做赔礼,才没叫我挨打。”
“她总是觉得亏欠了我,后来我就不问了。”
内卫查来的消息上也很清楚的记录着白氏善绣且技艺精湛。
不然也不会供养出一个高中的举人老爷。
庆元帝看着陈琇。
她总是将所有的痛苦都藏起来,便是不得已翻出来的时候,都是轻描淡写的略过。
他们两个人各自裸露在外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本该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静静的结痂或者溃烂。
可阴差阳错下,他们的伤口粘在了一起。
他溃烂的地方慢慢侵吞着她
要么一起痊愈,要么一同腐烂。
现如今,大抵是他的伤口里藏着陈琇。
这个伤和她连在一起,旁人碰都不能碰。
“陈琇,白夫人留给你的绣册你看了吗”
大概是没想到他冷不丁会问这个问题,陈琇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庆元帝神色温和的看着陈琇,等着她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