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伊曼笑了笑,没耽误手上的功夫。
她正在做茴香豆。
谭广德是绍兴人,就喜欢吃用煤炉小火焐出来的茴香豆,总说有家乡的味道。
伊曼有耐心焐豆,得了空来到王笈铃家里教她做。
“想吃劲道的不用泡发,想吃软的泡四个小时。”伊曼慢炖着黄豆,料汁靠干,豆子颜色特别光亮。
“色真漂亮,当真一滴油不用放。”王笈铃在边上打下手,帮忙搅着黄豆。
“对,就这样轻轻来。”
伊曼站起来活动脖子,侧过头正好对上王婶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伊曼疑惑地说“婶儿,咱有什么话你跟我直说。”
王婶子前些天在外头走动,听到些风言风语。本觉得伊曼眼下不好过,不想给她增加思想包袱,到底忍不住提醒说“说到你哥和你姐,他们俩不像是能好的样子。”
伊曼跟王笈铃都在地上做茴香豆,王婶子坐在炕沿上。王笈铃停住手,忿忿地说“他俩路上钱不够花还是遇到有人为难了”
伊曼似乎猜到什么事了,她举报信交出去有半个月了,总得有点水花出来。
王婶子往窗户外面看了看说“咱们关上门说,你们别往外面传。”
王笈铃说“娘,你快说,他们越不好我越高兴。”
伊曼也说“你放心,我绝对跟我爸妈保密。”
王婶子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只想提醒伊曼,并不想管那俩老的。
“前些天那家公爹是县公安局的。知道我是南关岭的人,跟我说咱们南关岭出了件大事,有人伪造机关文件要出逃海外,目前正在抓捕呢。他也是喝酒跟我说了两句,后来我再怎么问,他就不说了。”
王笈铃激动地抓着伊曼的手腕说“一定是他俩咱们村只有他俩四处说要出国享福,我还说他们的成分怎么能出去,原来是伪造的文件好大的胆子啊。”
王婶子又说“小曼啊,你爸跟咱村里的几个媒婆都打了招呼,说要给你快快找人家,你说是不是他也听见什么风声了”
“他没这个本事。”
伊曼嗤笑着说“他要有那个本事就跟我哥和我姐一起出去了。八成是看家里没钱没粮,想把我卖钱。”
王婶子气愤地说“我跟我那几个老姐妹说了,让她们别见钱眼开什么人都给你介绍,你的婚事我做主牵线。”
伊曼感激地说“婶儿,我真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王婶子伸手摸摸伊曼的头,感慨地说“你要是我闺女就好了,我要有你这么好的闺女,做梦都要乐醒了。”
王笈铃假装吃醋说“原来你惦记着小曼呢,你说我哪里不好,我坚决不该。”
王婶子指着煤炉说“就冲你谈个对象听说人家想念茴香豆,就拉着小曼帮你做。不光费她的功夫,冬日里煤炭不要钱我都没跟你急眼,你先跟我嚷嚷上了。晚上让你睡炕梢,冻死你个小瘪犊子。”
她们在屋子里说说笑笑,伊曼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把早就编好的笸箩端在手上“我得去大队部换粮去了。”
王笈铃还要搅黄豆,没陪伊曼去。
伊曼去到大队部会计那,用两个新编的笸箩换了二斤地瓜面。然后进到白主任的办公室,把昨晚就着洋蜡头写的文章装好信封,让白主任帮忙邮寄。
出了门,走廊上看到一个熟人。
聂培芬刚好从刘书记的办公室出来,见到伊曼笑盈盈地站在几步开外跟她打招呼,快步走过去说“总算见到你了,还想着请你到我家做客呢。”
不等伊曼说,聂培芬又说“家里好多橘子吃不完,你去拿一些回去,就当做我给你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