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赐抬起头来,丝毫不怯他,平平淡淡地道:
“『长养饮妙繁宝真君』镇守通玄宫,兼容并蓄,道统最繁,岂有拜不得的道理?你把玄妙观的主人赶出去,自个鸠占鹊巢,不想着是通玄道统,只记着胡乱指点南北之事,这个时候扯起大旗来了?你戚览堰什么货色,有谁不知道?”
拓跋赐毫不客气,戚览堰亦无怒意,侧身看他,道:
“素免虽然得了道统,却无师门口诀,即使学了道法,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在江北立了宗门,本就是设计…”
“更何况…他还不如长奚,齐秋心更不如孔婷云!”
他笑了笑,道:
“你如今恼怒也无用,当日白乡谷上缩手缩脚,又在大元光隐山外坐观,今天也落到同我一条船上了罢?”
拓跋赐一时不曾反驳他,而是沉默不语,良久才道:
“既然让我前来玄妙,想必是有谋划了。”
“攻宋。”
戚览堰转过身来,目光冰冷,拓跋赐并不意外,道:
“那场大战一去八年,广蝉死得毫无声息,他的『赤断镞』与魏统有所差别,足见他的道行,又为果位所钟爱,想必又有精进,这一次,你用谁去挡他?”
“你未免也太怕他了。”
两人纵使有万般不合,在关键的利益面前却都很清醒,戚览堰也不再抓着不放了,在真君前拜了,静静地道:
“广蝉之死,是杨氏精心设计,否则李周巍有通天的本事,岂能算得过大慕法界的主人?『曦炁』作为干扰阴阳的跳板,已经极为稳固,无论他道行多高,都避不开此道,让公孙碑带着灵宝去一趟,你与是楼营阁联手,即使有李曦明等人在,也足够让他栽个大跟头。”
“三位紫府中期?”
拓跋赐反而笑起来,道:
“镗金既失,白邺分割东西,只有两处战线,一处在白邺,一处在山稽,你用三位来折腾李周巍,是能稳压他,可山稽不要了?”
戚览堰笑而不语,还未言语,门外却再度有脚步声,现出一道人来。
此人身材高瘦,白须晶莹,如苍松明月,朗朗出尘,身披暗赤色道袍,怀中抱着一大葫芦,似乎为陶瓷所制,从腰腹处一直高过头顶,往此地一站,便叫两人侧目。
他眼中却无两人,而是严肃地收拾了道袍,对着画像一拜,恭声颂起来,念叨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斗胆上前去,细细辨认。
戚览堰只道:
“王师叔,本来的画像已经被素免取走了,这是观中后人补上的。”
这被称作王师叔的道人显得有些惋惜,只叹道:
“可惜!”
拓跋赐端详了一阵,略有些变色,问道:
“道长是…”
道人笑道:
“老道名子琊,修在【得善山】,祖先在毂郡,贵不比三王,高不比观榭,不去与十二家四道争俗,奉着灵宝而已。”
拓跋赐虽为大梁之后,听了毂郡二字,猝然而惊,缄默不言,王子琊退至一旁,戚览堰道:
“白邺…麻烦师叔了。”
王子琊微微一笑,竟不言语,戚览堰则沉默一瞬,重新看向拓跋赐,皱眉道:
“牝水对付明阳有几分利好,本更合适,可惜慕容颜是个老混蛋,只麻烦你们三人…从白乡谷南下,将魏裔们按死在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