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忽然冷不丁说了句吓人的话。
“然后呢”
方重勇好奇问道。
“我会对圣人说,你不是神童,你是大唐的祥瑞。”
李泌站起身,对着方重勇行了一礼。
“不要坑我啊”
方重勇连忙拉住李泌的袖子哀求道。
“放心,刚刚只是戏言。某会说你虽然聪慧却资质平庸。今日回去复命后,某便会去游历天下,行踪不定。长安是非之地,你要时刻警惕身边的危险,告辞了。
未来再见面,某便要以贫道自居了,后会有期。”
李泌淡然一笑,随即对着方重勇深深一拜,潇洒的离开了。他来得匆忙,走得亦是匆忙,看得方重勇直愣神的。
“这长安城,还真是奇人辈出啊。”
方重勇在门口看着李泌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他听郑叔清说过李泌,七岁成诗的神童,十岁便常常出入皇宫跟李隆基谈笑风生了。
这位不好好在李隆基身边呆着当近臣,居然要去游历天下,难道是因为已经看透尘世的虚伪了
方重勇不知道的是,李泌来去匆匆,但并非毫无缘由。
当日,这位“神童”出身的年轻人,便向李隆基辞行,前往华山游历,自此消失在朝野重臣与皇亲国戚们的视野当中。
“专供军需,改絹为棉;许可运粮,仿布筹钱。这封疏奏有点意思。”
平康坊李林甫宅院的书房里,这位新晋的大唐右相,翻阅着郑叔清亲自送来的疏奏,看完后忍不住点头。
当然了,这份疏奏不可能是方重勇的原版,而是郑叔清根据自己的理解,转换了一下行文誊写下来的。
“河西诸州经常在叫苦说弓弩箭矢不足用,消耗太大。能看到这一点,足以见得你是花了心思的。不过这件事有人会去做,本相这便到兴庆宫走一趟,替你求个官吧。”
李林甫摸着下巴上的长须,十分满意这封疏奏的思路。如果郑叔清只是提出要往河西运送粮草什么的,那就真的没啥意思了,狗都能想到这一茬。
压制胡商的目的,便是使得他们站在大唐这边,早点结束战争。那么这些人就不会趁着战乱,偷偷往吐蕃那边运送必需品了。能想到这一点,证明郑叔清已经是一个有全局思维的中枢官僚。
而不再是局限于当一个地方大员。
“这全都仰仗右相的栽培。”
郑叔清小心翼翼的讨好说道。
“这份疏奏,本相会拿到朝堂上讨论的。至于那个仿制粟特布的事情,你要多留心。圣人对这种可以生财的门路,都很在意。如果委托你来主持此事,务必要办好。”
李林甫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郑叔清郑重行礼道“必不负右相所托。”
“走吧,随本相去兴庆宫。”
李林甫起身便走,他是个干练的人,今日便可以把这个户部侍郎的官职拿下,那么他绝不会等到明天再动手。
“唉”
此时此刻,李隆基正在勤政务本楼的书房里面来回走动,烦躁得想打人。
高力士就这样静静的在桌案边呆着,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武惠妃这是第几次跟朕说要立寿王为太子了”
李隆基反问高力士道,语气之中带着埋怨。
“回圣人,奴亦是不太记得,反正说过很多次了。”
高力士轻声说道,不愿抬起头看李隆基的脸。
“谁为太子,难道这件事不该朕说了算么她还想学她姑奶奶么是想着朕走了以后她当女皇”
李隆基生气的一拍桌案,发出一声闷响。
今日武惠妃又在李隆基面前哭诉,说什么有很多人想害她,只有寿王当了太子以后,他们母子才会被人敬重之类的。
李隆基表面上没有发作,事后却是怒不可遏。
正在这时,一个宦官进来在高力士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高力士走过来对李隆基轻声说道“圣人,右相求见。”
“都宵禁了,哥奴怎么还来兴庆宫”
李隆基忽然有点疑惑,大唐右相很忙不假,但再忙也应该是在家里处理政务,有什么事情要跟皇帝当面汇报呢
不一会,李林甫被宦官引了进来,后者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郑叔清那份疏奏,递到李隆基面前。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