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什么影儿。
许太后缓缓闭目,百无聊赖地掐捻珠,日子委实太漫长。
走出寿安宫的周瑾行忽地顿身,回头看了一眼。
秋风萧瑟,红墙绿瓦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死气沉沉。
想起方才许太后说起郑惠妃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值得推敲。
见他似在神思,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
周瑾行回过神儿,“回了。”
步辇早就侯在一旁,周瑾行由黄内侍扶着坐上去,待他坐稳后,八名内侍起身将其抬回乾政殿。
待到宫宴的头一天,属于长春宫的年例由内务局派发过来。
有金锭两枚,白银二十枚,以及各色锦缎共计数十匹,还有兽皮两件。
宫里头的器物禁止外流,但钱银不一样。
温颜掂了掂那两枚金锭,沉甸甸的。
这些钱银用作购买棉花种子足够了。
她欢喜地看呈上来的布匹,花色多数都偏鲜艳,毕竟她年轻。
采青是陪嫁来的体己人,温颜挑了一匹布给她裁衣。
因着是婢女,不能越级,只能用次些的缎子,但也体体面面的。
还有程嬷嬷和小安子各选了一匹赏赐。
明日就是宫宴,每回遇到这种大型场合,程嬷嬷就会花费心思把她收拾得光鲜靓丽。
翌日一早她就被催促起来梳洗。
温颜睡眼惺忪,作为一名起床困难户,早起真的需要勇气。
采青给她洗了把冷水脸,她才稍稍清醒了些。
用完早食,一干人等麻利地打理她的行头。
圆髻被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偏稳重,颇显端方。
白色里衣外是加绒的杏色交领衫子,外罩鲜亮的团花纹橙色短褙子,下半身则是破裙,裙内穿了保暖的长裤。
短褙子布料厚重挺括,内里夹绒,极具保暖效果。
温颜生得白净,抢眼的橙色衬得气色极佳。她站在衣冠镜前,再次折服于程嬷嬷的审美。
采青取来御寒的牙色斗篷,程嬷嬷给她披上。
室外冷,需斗篷防风,到了室内就可脱去,因为有炭盆取暖。
像宫里头的主子们都有地龙供暖,用煤炭作原料供应整个冬天。
但要在入冬才开始供应,因为这个时代的煤炭极其昂贵,一个冬天就会烧掉不少钱银开销。
这会儿才到深秋,若是觉着冷,多数都是烧的炭。
迎春殿的李娴妃过来同她一起去保和殿,相比之下,李娴妃则打扮得素净得多。
看到温颜那模样,李娴妃毫不吝啬夸赞道“淑妃妹妹当真水灵。”
温颜打趣道“姐姐可莫要哄我。”
李娴妃拉着她的手打量,“这身极好。”
稍后小安子来催,“两位娘娘该动身了,可莫要误了时辰。”
二人这才起身。
此刻保和殿那边已经来了不少人。
见到玉阳夫妻,宁国公杨忠怀多少有些尴尬,特地避开他们。
在场的皆是京中有爵位的权贵,相互间热络笑谈。
郑惠妃携太子而来,人们纷纷同母子行礼,她一如往常端的是贤妻良母的形象。
那时人们都觉得她日后多半会成为正宫娘娘,故而对她的态度颇为敬重。
太子周渊是从齐王府过继来的,对那房人自然要亲近些,与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
温颜她们过来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玉阳朝她招手,她携李娴妃一道过去。
妇人们聚到一起唠嗑。
另一边的郑惠妃瞥了她们两眼,李娴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跟长春宫来往,也真是奇了。
待到巳时末,乾政殿的周瑾行才过来,一袭正红圆领袍,两肩及前胸均绣有金丝龙纹。
腰束九环带,脚蹬六合靴,头戴幞头,端方雅重。
他极少穿红,原本气质沉稳端肃,一身正红上身,好似端方不可亵渎的老干部。
有点古板禁欲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