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清欢,其实也并不想回忆那段不算美好的记忆。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她初遇应临崖的那一年。
修真界从来不是什么太平地方,资源是有限的,同门之间的倾轧再正常不过。
所以,那位大师兄想把乔向溪和她当做自己的修行资源,而她不愿意,那就只好委屈大师兄去死一死。
夜黑风高,还只是金丹期的白清欢邀大师兄夜游,然后在夜游到了东灵洲的一处荒山时,预谋了多年的她成功杀掉了那个男修。
她灵力耗尽,却不敢停下打坐休息。
那人临死前用武器几乎割断了她的手腕,而她跌下山道又被滚石砸断了腿,和精神都快到了崩溃的极点。
在杀完自己喊了几十年的大师兄后,白清欢浑身都是血,身上抖得厉害,眼泪和身上的血一起淌下。
血腥味和泥腥味跟了她一路,天上的月亮也看了她一整夜的罪行,偌大的天地,千万棵草木,万亿颗星子,没有一个能帮她。
当时她的年纪还不算大,行事也远不如现在老辣。
杀了人也还不知道其实应该先把人分尸,再损毁尸体上的关键信物,而后将尸块丢去喂野兽或是焚烧干净,最后自己才能干干净净若无其事回去。
她颤颤巍巍拖着那具死猪一样的沉重尸体在山上挣扎,准备将其抛入山中的一处探不到底的寒潭中时,有个银发蓝眼,头顶长了一对漂亮小角的男人从水底浮出。
他先是冰冷警告她不要什么脏东西都往水里丢。
然后从旁指点,冷静又漠然地教会了她上面那些毁尸灭迹的步骤,甚至还纡尊降贵的亲自抓了只妖兽来,帮她完成毁尸灭迹和栽赃的最后一步。
帮她的人,竟真的从天而降了。
她一一照做,安然无事回了合欢宗,才知道乔向溪竟然已经替她扫尾,将她残留在宗门内的所有罪证都清除干净了。
而她,也认识了那个叫应临崖的龙族男人。
白清欢眯了眯眼,想起那段本该刻骨铭心的记忆后,心中竟然也没有任何波澜了。
她捻了捻腕上的千机缕,转头对段惊尘道“算了,师姐那边什么也不用说了,她非常聪明,修界大会上的事传出去后,恐怕已经联想到如今那位发疯的段仙君就是我本人了。”
如今蛇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尚不清楚,两人的行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不容易打草惊蛇。
段惊尘漆黑的瞳仁中却有明显的茫然,“如此荒谬之事,这也能联想到吗”
“师姐对我再了解不过,有些话一说
,我就做好了她能认出我的准备。”
白清欢这句话说出后,却看到对面的段惊尘面上的迷茫之色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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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底似是失神,里面藏了许多她也看不懂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自从她成了段惊尘之后,除了一开始的几日警觉万分地掩饰身份之外,之后与段惊尘通气后便理直气壮地开始当起了仙君祖宗。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看出自己不是段惊尘。
白清欢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或许是猜到了这个小仙君突然又不开心的原因了。
她微微倾身靠向低着头的段惊尘,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点了点后者的面颊,让他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