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公主是在昨天抵达的京城,她直接入了皇宫,现下就住在太后的宫苑中。
这是今天傍晚用过晚饭后,沈清月的婆母舒氏告诉她的。
舒氏今天受太后宣召进宫,在那里待了足足半日才回来。
她去时惶恐不安,回来时愁容满面,晚上连饭都用得很少,连带着沈清月也吃得不多,在她落筷后不久也便放下碗来,说自己吃饱了。
舒氏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复杂之色“清月,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是,母亲。”
沈清月恭敬地跟着舒氏去了她的房间,伺候的丫鬟被遣去了院子里,舒氏让沈清月把房门关上,要同她说几句心里话。
沈清月依言关上了房门,在舒氏的示意下挨着她坐下,两只手乖巧地拢在裙上,不多时便被舒氏握住了一只,听见她言辞恳切和蔼,语重心长中甚至还透着一股自责“清月,母亲知道你自嫁入府中以来,受了不少委屈”
这样的话,沈清月以往也经常从她口中听到。
沈清月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当初媒人登门同沈清月的父母说这门亲事的时候,父母还以为太尉府要纳她做妾,毕竟那时候父亲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左司郎中,甚至连媒人一开始也没敢将话说得太满,只言辞闪烁地劝说沈清月的父母,攀上了太尉府这门亲事,无论怎样都是不亏的。
可沈清月毕竟是家中嫡女,父亲官阶再小,也不愿自己嫡出的女儿去给人做妾,更何况他只有沈清月一个女儿。
如此犹豫了几天,媒人再度登门问询时,父亲本想说不同意,但听到媒人一脸喜悦地说太尉府要正儿八经娶她做儿媳时,方眉开眼笑地答应了。
沈清月的父亲一直以为自己为她择了一门最好的亲事,沈清月也从不将自己在太尉府的事情告诉父母,免却他们担心。
是以父亲母亲都以为她在太尉府一直安好,就算她三年无所出,太尉府也一直宽待着她。
只有婆母知道她的苦楚,每每开导她时,第一句话总是说“母亲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
初时沈清月听到这话时,心中委屈酸楚
的她难免要向婆母诉一诉苦,可时间长了,沈清月发现与她诉苦并没有什么用处,李君屹是个冷僻执拗的性子,就连婆母也劝不了他,倒还不如自己与他将话说个明白。
于是后来她寻了个机会,同李君屹将心里话尽数说了出来。
“夫君是太尉府的嫡长子尊贵无比,清月虽家室不及夫君,可也是清白官户出身,受过礼仪教导,夫君若看不上我,我在府中便难以安稳自处,纵然成亲之前我们素不相识,夫君也该以平常心待我”
她说完这话,便小心去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眸中似划过一丝诧异,许是惊讶于她竟将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不过在此之后,他尽管还是话少疏离,但待她却是温和客气了许多。
沈清月见李君屹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近人情,故而便很少再向舒氏诉苦了。
今日舒氏又说起委不委屈这番话来,想必也是知晓了这几日李君屹一直借故应酬在外喝酒,夜夜晚归的事情。
于沈清月而言,这件事委屈是有的,但远不及三年前新婚之夜所经受的打击,故而眼下她也只是浅浅一笑,回道“多谢母亲关心,儿媳还好。”
“君屹这几日委实不像话了些,夜夜醉酒晚归,冷落了你,改明儿母亲会好好训斥他的。”舒氏言有厉色地说完这句,又紧接着叹了口气,拍着她的手说道,“你也多担待些,别同他计较太多,毕竟他心里也不好受”
沈清月闻听这话,便晓得婆母还是打心眼里维护自己的儿子的。
儿子心里不好受,难道她这个儿媳心里就好受吗
沈清月心中暗暗苦笑,面上却也没做出什么别样的神色,依旧是恭敬温顺的样子“是,儿媳知道。”
只是她这般的温顺听话并没有叫舒氏脸上的愁容消散,反而更浓郁了些“清月,你是个宽仁贤淑的孩子,你这样懂事,母亲很欣慰,所以有些话,母亲就同你直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