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个曾向她告白、向她求欢的人四目相对,实在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人的眼睛是不设伪装的,故而凝视有凝视的礼仪与节制。如他这般扶着旁人的肩膀,强行直视对方的眼睛,就仿佛将内心生剥出来和人裸裎相对一般。实在是太冒犯了。
乐韶歌感到烦恼。而当她无法拒绝的察觉到那眸子里压抑着的渴慕求近之意时,终于难以自制的焦躁起来。
她不知为何便失了耐性,不悦的抬手推开他,“何时轮到你来逼问我了”
话一出口她便觉懊悔,这并不是她的真心。就纯粹只是出口伤人罢了她这一日的情绪实在是太反常了。
“阿羽”她缓和下语气,想要亡羊补牢。
阿羽却已垂下眸子,掩饰什么一般扭头退了一步。
想亲吻她,想更亲密的碰触,甚至,想要狎昵冒犯。
原本只是为了让她将真相告诉他,才会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可对上她的眼睛时所有念头就都变得暧昧旖旎了。心底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升起了。察觉到她的抗拒她粉饰太平的意图时,他甚至想将按住她在她耳边将那些念头全都呢喃着告诉她,看她还能否再这么高高在上的从容应对。
须摩提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性。
她会恼怒也是理所当然。
是啊,何时轮到他来逼问她了他只是她的小师弟,他最愚蠢最懦弱最鄙陋最不堪的姿态她全见过,他在一切场合派不上用途,不值得信赖,不值得依靠。劫难到来时甚至都是她站在前面遮风挡雨。他凭什么要求她来正视
可是
“魔音与韶音不同。”他夷平一切感受,竭力令自己的声音冷静,稳妥,“韶音清圣,而清圣并非人之常情。故而韶音降临易于察觉。而魔音靡靡,循循善诱无孔不入,令人防不胜防。我自认清白自持不逊于人,可依旧不经意间就滋生了心魔。”
“阿羽”
“我同心魔纠缠若久,好歹比旁人周密敏锐些。”阿羽轻笑着,似是自嘲,“师姐,你若有什么不适务必要告诉我我很怕你会因我一时疏忽,一时愚蠢自私懦弱逃避,而身陷险境。我”
乐韶歌闭目凝神,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难得阿羽肯如此诚恳、耐心的同她沟通,她不想再被莫名震荡的情绪妨碍了自己的判断和言行。
待彻底平复下来,她才再次开口,“我察觉不出什么不适,但确实受了些不可知的影响。在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想暂时把自己隔离起来。毕竟,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什么事,你和舞霓关心则乱,反而不便处置。”
阿羽静静的凝视着她,想要探知这是否是她的肺腑之言。
她便也再次强迫自己静心凝意,看向阿羽的眼睛。
然而一旦目光接触,那种打从心底里升上来的焦躁感便再次主导了情绪。
丹田里那些暧昧不明的杂质似乎骤然间便躁动起来,她感到真气乱撞,身上力气水一样的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