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至明日月
至亲至疏夫妻
陈婉兮读到这一句诗时,心中微微起了几分腻味。她暗道了一句矫情,随手一抛,便将手中的卷香赋掷在了案上。
书已卷了边,被窗外进来的暖风,吹得哗哗作响。
陈婉兮便倚着墨绿色银丝线暗绣菊花湖缎软枕,望着窗子外头出神,仿佛窗外院中是绝好的景致。
正值阳春三月,园中是一派的春光和媚,窗下栽着的两颗桃树争相吐艳,粉嫩绯红的花朵开得灼灼,妖娆的讨人喜欢。
廊下两个小丫头正把花盆搬到太阳地儿里去,盆中的凤仙花已长得粗壮,翠绿的叶子极力伸展着,彰显出旺盛的生命力。圃中的牡丹,也已打了花苞,只待时机绽放。
和暖的日头洒了进来,照在陈婉兮那精致的鹅蛋脸上,为那原本就白腻如脂的肌肤撒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泽,更如瓷一般的细腻起来。
两道翠眉下头,如点漆也似的眼有神的看着桃花,眼角微微上挑,透着那么一丝媚意。
丫鬟杏染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来,一面收拾着喝残了的茶碗与那卷了边的卷香赋,低声说道“那边府里传来的消息,三姑娘回府了。老爷倒没说什么,只太太哭的死去活来。”言语着,她便偷偷觑了陈婉兮一眼。
却见她家主子,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那张艳丽的脸上平静无波,仿佛此事与她毫不相干。
杏染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虽说她年长陈婉兮近四岁,但也算是伴着她一道长起来的,自家姑娘这副冷淡漠然的性子早已熟稔。
遍京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弋阳侯府的嫡长千金,是个不会笑的冰霜美人儿。
说她不会笑,那是言过其实,然则陈婉兮确是一副冷冰冰的性格,无论亲疏贵贱,一概拒人于千里之外。
京中有位名士,曾为京城里出名的闺秀编写了本花册,点评了一番,到陈婉兮这里,便是一句
“取昆山美玉,雕琢其形貌,凿玉山冰雪,铸就其心肠。”
简便捷说,这美人儿有一副冰块一样的心肝。
然而,姑娘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杏染心中忖度着,又浅笑试着说道“府里闹得不可开交,两天里头,太太可就上吊了三回”她啧了一声,比出三根葱一般的指,在陈婉兮面前晃了一下。
陈婉兮仿佛回了神,她端起茶碗想饮,方觉碗中茶已空了,随手放下,杏色寸来长的指甲轻轻磕着桌面。
“可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