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陈炎亭神色未改,淡淡说道“我并未因此生气,退下吧。”说着,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既是疼惜你母亲怀胎不易,那便仔细服侍照料着,尽一尽你为人女的孝道。”
陈婧然只道自己的言语奏效,心中高兴起来,也不敢多在父亲书房耽搁,当下告退出去。
待陈婧然的身影没入帘外,陈炎亭将手中的书卷合上,掷于桌上“以胎为胁,邀功讨宠,终究也只是个不上台面的。”
这话冷淡中带了几分轻蔑,仿佛在说的并非他的女儿。
陈婧然自然没听到这句话,她踏出书房时,迎面正是一阵暖风,风中夹着不知名的花香,中人欲醉。
陈婧然眯细了眼眸,真个有几分迷醉起来。
周旋帷幄,看来并不怎么难。
她也是侯府的小姐,陈婉兮能做到的事情,她一样也能。在谭家受了两年的气,她已然够了。终不能这一世,都叫一个死人和一个没娘的继姐,压在自己的头上
这般又隔两日,陈婉兮同身怀有孕的继母争执,将其气倒的传闻,还是在京中不胫而走。
这寻常百姓,茶余饭后最爱嚼裹的便是这些豪门贵胄的轶事杂闻。弋阳侯的续弦同大小姐不合,这事在京中已不算新闻,但大小姐把怀孕的继娘气倒的事,还是令大伙嚼说了好几日。
有人便说,必定是新夫人苛待大小姐,这世上能有几个心善的后娘,人家姑娘如今出阁做了王妃,再回头必定是要报仇的。
亦有人说,这大小姐的气也未免太盛了些,到底是怀孕的妇人,真是不知轻重。
更有人模模糊糊的讲出,当年弋阳侯陈炎亭原配尚在,这续弦的小程氏便爬上了姐夫的床。这桃色故事,可比后母继女相争刺激的多,街头巷尾立时就传遍了。那些粗妇杂汉凑在一处,便口沫横飞的谈论此事。有的没的,添了许多进去。
好在程家早已外迁,不然此事闹出来,连这相府门第的门楣亦要蒙羞了。
虽则弋阳侯府下了严令,不准下人谈论此事,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消息,还是钻入了小程氏的耳中。
小程氏没想到,自己人到中年,怀着孩子,还要为当年的荒唐事丢人,自己几乎就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她气生气死,又羞又恼又恨,却是一毫办法也无。当今天子,尚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她不过是个侯夫人罢了。她的胎原就坐的不稳,被这件事一激,身子越发不舒坦起来,只得日日卧在床上养胎。名医请了无数,汤药总不离口。
陈炎亭亦无什么办法,即便有心要拿几个乱传之人,告他污蔑诽谤,但一来京里传这些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总不能一一拿尽;二来,当真如此做了,可就落人口实,敢说这弋阳侯心中有鬼方才要堵人的嘴,说不准还会触怒上方,越发得不偿失。
不如索性不去理会,这些野话传不过几天,大伙没了新鲜也就不再传了。
陈婉兮在肃亲王府里亦听闻此事,不过一笑置之。
是日,宫里传出话来,她那顺妃婆婆有意见她。
这宫中相招,是不能不去的。
虽则每次见顺妃,总要听几句教训,但谁叫那是自己的婆婆,又是皇妃,身份摆在那里。
陈婉兮打叠起了全幅精神,梳妆打扮,预备进宫。
杏染一面服侍她梳头,一面问道“娘娘,小世子可要带进宫里给老主子瞧瞧”
陈婉兮仔细遴选着首饰,说道“不必了,豆宝这两日有些咳嗽,怕车马劳顿,再去见人,越发重了。”
柳莺抱了衣裙过来,言道“娘娘,老主子最疼小世子的,带了小世子去给她老人家瞧两眼,也好搪塞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