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乐帝看着底下跪着的儿子,心中诸多念头转过,末了还是微微颔首道“罢了,你起来吧。自小到大都是一副莽撞脾气,朕倒也是惯了。”
于成钧重新起身,明乐帝令他落座,问道“何事如此急躁”
于成钧没有答话,瞥了那喜才人一眼。
喜才人将脸微抬,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来。
外界皆传这喜才人如何美艳动人,然而眼下瞧来却也不过中上之姿,皮色白皙,五官周正也就罢了,只是眉眼之间甚是灵动,顾盼之间,勾人魂魄。
然而这等姿色,在繁花似锦的大燕后宫之中实在平凡。明乐帝也不知是不是山珍海味吃厌了,新鲜起野菜羹了。
喜才人搁了月琴,起身向明乐帝道“皇上,国事为重,臣妾告退。”
明乐帝有些扫兴,颔首道“你暂且回去,待会儿朕去瞧你,陪你一道用午膳。”
喜才人谢过了恩,便抱了月琴,向外走去。
行经于成钧身侧之际,她步履微顿,目光轻侧,转瞬便去了。
明乐帝甚是不悦,静了片刻方才说道“有什么事,你说罢。”言罢,又添了一句“起来说话。”
于成钧道了一声是,起身言道“如今西北局势虽已平定,但彼方异族依旧征伐不休。西北族群众多,以蛮族为大。如今,蛮族疲软,无力掌控局面。别的部族,诸如乌兹、女戎、鬼卑,情愿向我大燕投诚,甘为属国;而丘真、当忌、鳞槐则愿派公主和亲,与我朝结永世之好,并有意开边市,使边民能往来通商。臣以为,当趁此时机,派遣使臣前往联合,以防蛮族休养生息之后,再行坐大,又成大患。”
明乐帝听着这些军政,只觉得额头跳疼,瞌睡不已。
他二十一岁登基至今,已做了二十年的皇帝,虽是承平君王,但自认往昔治国理政还算勤谨,近些年有了年岁,几个儿子也日渐长大,便越发贪图安乐享受,恨不得将日常军政事宜都丢与百官,自己沉溺于温柔乡中不肯出来。
这两日,他新宠幸了一位林姓戏子,喜她能歌善舞,甚会取悦于人,便将她封做喜才人。他自谓平日里治国辛劳,便歇息两日也是无妨,谁知便有些没有眼色的官员聒噪起来,甚而他的五皇子诚亲王,不经通传闯进乾清宫,当面直斥君王行径荒诞,大骂喜才人狐媚惑主。
明乐帝一怒之下,下旨将于好古禁足,罚了他半年俸禄。
这还没清净两日,于成钧又来了。
明乐帝眼眸轻眯,端起茶盅啜了一口,淡淡说道“你出征这几年,倒是长进不少。”
于成钧回道“皇上谬赞,臣惶恐。”
明乐帝又道“你既有如此才干,这等事由,何不自行裁断如何还要过来打扰朕朕已说过,西北一带军政要务,由你总揽。”
于成钧皱眉,说道“皇上,与他邦相交,为国之外务,臣怎可专断再则,臣只通军务,朝中政务并不熟悉,使臣人选,还当与百官商议,由皇上定夺。”
明乐帝本不想管,奈何他说的又皆是正事,如若日后出了乱子,更要惹得朝野哗然。再则,他近日宠幸喜才人,后宫已不大太平,如再为她撇开政务,只怕更落人话柄。
当下,他只得吩咐道“肃亲王说的有理,待朕移驾军司处。”
外头,王崇朝接到上谕,微微一呆,急忙入内着宫人侍奉起驾。
一番忙碌完毕,皇帝便起驾乾清宫了。
于成钧跟出殿来,却见于瀚文正在门外等候。
于瀚文圆胖的脸上,诧异之情一闪而过,依然是那副懒洋洋的笑意,上前一步道“三弟,没想到,你竟能劝得动的父皇。还是你有本事,之前五弟进去强谏,惹得父皇大怒,你倒能把父皇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