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陈兵北原校场,阒都四万新兵究竟能撑几时须得立刻请大帅出兵勤王。上次大帅出兵青鼠部,军饷是薛修卓给的,如今再越天妃阙去打中博,军饷还得向薛修卓开口啊。”
刑部的狱卒熟悉薛修卓,替他打开门,说“大人是要见薛典守吗只要有票子,我这就去开门。”
薛修卓顺着狱卒的手臂看过去,仅仅瞬息,就收回目光,道“我是来见迎喜的。”
狱卒没有多嘴询问,看过票子,就引着薛修卓往里走,给他解着牢房门,说“迎喜公公还有案子在身,就没有跟别人关一块儿。大人请。”
薛修卓低下头,进了狭窄的牢房。
迎喜囚服肮脏,受过刑,正蜷着手脚躺在里边,听见动静,浑身一抖,一骨碌坐起来,抱着头躲闪,喊道“我有罪、有罪别打了”
薛修卓环顾四周。
迎喜从双臂间的缝隙里看到薛修卓,立刻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跪在他脚边哀求“大人,大人是来查案子的我有罪,我有罪”他晃着锁链,指着自己的脸,“但我这回是冤枉的”
薛修卓官袍被迎喜攥皱了,他垂眸看着迎喜,说“你的罪尚无定论,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能如实答我,我自会跟刑部官员酌情定罪。”
迎喜慌忙点头,目光跟随着薛修卓,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都是受老祖宗的安排”
“是谁派你去启东监军”
“先、先帝”迎喜说,“先帝派我去启东监军,此事是由老祖宗举荐的。老祖宗说我们父子一内一外,日后就吃穿不愁,再也不必仰人鼻息了。”
薛修卓继续问“边郡的军粮是你换掉的”
迎喜哪想薛修卓要问这件事,他松开手,瑟缩起来,目光躲闪,闪烁其词“我不过是一介监军怎敢调换军粮”他看薛修卓神色不豫,竟随口攀咬起来,“那那陆广白叛逃,可不是我逼他的”
薛修卓俯身拽住了迎喜的手臂,再次问道“边郡的军粮,是你换掉的”
迎喜呼吸急促,躲闪不开,只能抹着鼻涕眼泪,悔恨道“此事真的非我本意,大人,大人我只晓得把粮车换一换,但谁知里边是霉米。我若是早知道是霉米,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换”他讲到此处,想起这一年的担惊受怕,忍不住涕泗横流,“老祖宗可害惨了我啊大帅拿住我,我就是、就是替福满顶罪的,他心里有愧,自然要救我。”
薛修卓一直在查边郡军粮案,所涉兵部官员都没有问题,他是直到迎喜再度进宫,才想起监军太监。
蝎子
薛修卓盯着迎喜,问道“你进宫想干什么”
迎喜使劲摇头,满脸狼藉,哽咽地回答“不是我,不是我啊此次进宫,当真是福满教唆,大人,他六月就写信与我,要我替他好生照顾院中花草,就是等着九月用来博主子欢心我此次,真的是来送花的”
“你们藏在阒都,”薛修卓抬高声音,“究竟还要杀谁”
迎喜被拽得疼,号啕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是冤枉的呀”
“沈泽川呢,”薛修卓神色愈渐阴沉,“沈泽川也是蝎子”
迎喜胡乱摇头,挣扎道“我与乱党没有关系天地良心,我与乱党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