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缠上这缕丝绦,本以为只是哪里不小心挂上的,没料想竟然连着匣子里,于是扣着那枚铜环,便将那匣子抽了一半出来。
这时便看清那丝绦系着的,乃是一方印。
里头还放着一柄眼熟的薄刃短刀。
下面压着几页纸,那字迹歪七扭八,拙劣得像狗爬,叫她这个曾经的原主见了都忍不住面上一红。
姜雪宁轻轻咬牙,便想要拿出来。
没料想一只手及时地伸了过来,竟赶在她去拿之前,将这抽出来的匣子压了回去,严丝合缝地,再也瞧不见里面是什么。
姜雪宁一怔,立刻回头。
果然,不知何时谢危已经回来了,另一只手上还端了碗馄饨,此刻立在她身后,高出她半个头,僵着脸瞧她“谁让你乱翻的”
姜雪宁可一点也不心虚。
她还稍稍抬起了自己削尖的精致下颌,轻哼一声,像是偷着腥的小狐狸一样看他“怎么,翻不得呀”
谢危把那碗馄饨放下了。
姜雪宁这人惯来是给三分颜色就能把染坊开遍全京城的,偏不放过他,还凑过去追问“我怎么觉得里头那张答卷那么眼熟呢是谁这么大逆不道,竟敢公然宣称要搞出孔圣人的十八般做法来这种答卷,真是,就应该把人抓起来,狠狠骂她”
谢危唇线抿直,盯着她。
姜雪宁脸贴着他肩“谢先生,你说你怎么想的呢”
那时她在奉宸殿伴读,见天儿被他训斥,动辄得咎,旁人都下了学,她还要被拎去偏殿练琴。且他人前是叫人如沐春风的圣人,人后对她却总有一种叫她害怕的严厉。
还有甄选考学的那一次
这人留她下来说两句话,差点没把她吓哭。
可这答卷
谢危不回答,只转头“你饿不饿”
姜雪宁摇头。
她现在才不饿呢,难得抓着谢居安的小辫子,她眼底都是兴奋,浑然不知凡事得讲个“度”,还絮絮地追问“我记得,你给我做了桃片糕,我给了周宝樱几片,你后来还生气了”
接下来的话便淹没了。
谢危的手臂突然紧紧的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凝滞的面庞上带着一种纵使被人揭了短处也镇定自若的冷静,然后封缄了她的嘴唇。
她支吾,声音细碎。
半晌后被放开,只觉头晕眼花。
谢危坐在书案前那张太师椅上,然后抱她坐在自己腿上,好脾气地笑着问她“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姜雪宁看着,心底突然有些发怵。
他人高腿长,抱着自己坐在他腿上时,她只穿着罗袜的脚掌都不大沾得到地面儿,如此越使她心慌意乱,几乎立刻怂了,换上一副委屈的口吻“不想知道,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谢危就知道她是属乌龟的,手把着她腰,便在她腰侧软肉上捏得一把,面上笑意未减半分“刚才不还很好奇吗先生一点点教你啊。”
姜雪宁猝不及防,顿时呜咽了一声。
她声线本就细软,这般来多带了少许惊喘,一双眼更是水雾蒙蒙地,可怜巴巴看他“我错了。”
还未成婚,晚些时候还是要送她回府的。
谢危到底没把她怎样。
只是静静抱着她坐了片刻,傍晚时分内阁里的听闻便渐渐浮了上来。
姜雪宁问他“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谢危凝望她。
这种感觉终究让他不习惯,但看她眼底带了几分期许地望着自己,许久后,终于开口道“入主坤宁宫,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