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风波已然平息下去,音乐四起,甲板上,男男女女纷纷挤在一起扭腰晃胯,高高甩动着手臂,他们沉醉似的半阖着眼,时不时发出阵阵兴奋的欢呼声。
吓得楮音一把拉上了窗户,靠着墙壁瘫软了下来,再不敢往外看。
周围恢复了安静,她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播放着看到的一幕幕。
舞池里,女......
子们衣着暴露,大庭广众的,竟公然与男子饮酒调笑。
白花花的后背就那么袒露着,裤子也不知是什么面料,把腿绷的紧紧的。
裤腿外面也没有任何裙衫遮掩,大刺刺勾勒出一条条修长的形状,有的甚至还露着肉呢。
最令人震惊的是,男子们居然没蓄长发?!
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胆敢如此……如此放浪形骸,伤风败俗!这可怎生是好?
昏暗中,褚音一张脸苍白如纸,思忖着自己定是被人贩子拐了卖到了花船上,还是个海外的番邦小国。
不然,所见所闻怎会如此这般的光怪陆离?
不是怎么,褚音又想起了顾衍,大庭广众的,他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将她抱了进来,褚音刚褪下脸庞的红晕,竟又隐隐爬了上来。
她甩了甩头,压下心头莫名的羞恼,目光随意一瞥,又呆住了。
脚下厚实的短绒地毯铺了整整一个舱,是她从未见过的材质,然而,褚音却只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使劲儿的瞧。
那双脚,洁白而修长,脚掌一层薄茧,十根脚趾自然的舒展着,同她自幼穿小鞋束出来的三寸金莲迥然不同。
这不是她的脚。
这一认知险些令褚音直接昏了过去。
也顾不上观察陌生环境了,她开始四处找镜子,终于在卫生间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镜中,女子头发乱糟糟纠缠在了一起,白皙的脸上满是赃污,却不掩娇俏风姿,肩是肩,颈是颈的。
褚音颤巍巍摸上自己的脸,良久,她缓慢地眨了眨浓黑的长睫,颓然地垂下了手臂。
从睁眼的那一秒起,她就开始心惊肉跳,此时更是疲惫到了极点,就连恐惧的情绪也在消耗体力。
盯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她竟生出......
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怅然感。
心好累,毁灭吧……
良久,褚音长叹了口气,努力打起精神来,琢磨着该怎么把自己拾掇干净了。
钻研了半天,从马桶,到洗手池,她只觉番邦的物件果真巧夺天工。
站在花洒下,一不留神碰到了蓝色的按键,冰凉的水从头顶哗啦啦淋了下来,浇了她个透心凉。
褚音浑身湿漉漉打着摆子走了出来,忍了忍,实在撑不住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瓶鹅卵石,瓶内插着一枝装点用的芭蕉叶,她捻了两粒石子儿在指间摩挲了下,触感光洁细腻。
再次推开窗户,海风一下子涌进来,霎时带走了身上的体温,明明是盛夏,褚音却冻的牙齿直打颤。
舱位两两相对,中间隔着一条两米宽的过道。
她使劲儿一扔,一颗鹅卵石划破空气,轻轻砸在了对面的玻璃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却淹没在嘈杂的音乐中。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动静,她抿了抿唇。又丢过去一个。
这回,窗户开了。
磨砂玻璃渐渐被推开,顾衍那张清贵的脸露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目光笔直而沉默。
从他的角度看去,对面没开灯,他屋里的灯光刚好照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