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见这对父女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忙劝和,她摩挲着璃心颤抖的背,柔声道:“你不要怪福伯凶,女孩子成亲是大事,可马虎不得,你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自然紧张你,怕你被坏人骗了。”
说到这儿,玉珠轻轻推了把璃心,笑道:“好啦,别哭了,去帮我乘碗汤。”
璃心嗯了声,起身抽泣着去厨房了。
福伯望着女儿单弱的背影,咬牙骂道:“这丫头真被我给宠坏了。”
转而,福伯沉重地放下碗筷,担忧地望着玉珠,“姑娘,瞧魏王如今这架势,对你是势在必得的,你怎么想的?”
玉珠盯着那枚扳指老半天没言语,忽然抬头问福伯:“您呢?您怎么看?您是长辈,这么多年见多识广,不妨说说。”
福伯沉吟了片刻,眉头蹙起,“说句不中听的,姑娘,你就算想吃回头草,跟陈姑爷和好,一则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们俩到底有了隔阂间隙,怕是破镜难再圆,二则陈姑爷就算再精明强干,还是臣服于王爷脚下,头先他同意你住进兰因观,便已经能看出他的选择了,那陈家不是个能长久的去处,至于那吴十三,年轻人虽热心,可却不是个良人,跟着他注定了颠沛流离,何必呢。”
玉珠苦笑:“您的意思是让我妥协,去给王爷做妾?”
“倒不算妥协。”福伯叹道:“起码王爷从未逼迫过你,也未曾给过你难堪,再者皇家王室之侧妃,到底和寻常人家的侍妾不同,那是能上宗谱玉牒的庶妻,有名分品阶,听说还有俸禄哩,可见王爷给了你极大的体面。于将来看,姑娘若嫁入了王府,有了王爷庇佑,一辈子吃穿不愁,也没有豪强权贵敢欺辱你,而王爷这回帮了你哥哥这么大一个忙,说句难听的,袁家要有朝廷有人,必定飞黄腾达。”
“我晓得您老是真心实意地为我和家族着想。”
玉珠打断福伯的话,轻笑道:“如果我不再看重什么夫妻恩情这套,王爷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只是我觉得,哥哥未必会愿意我为了偿还王爷的恩情,就把自己一生搭进去,且走裙带关系到底是邪路,用心读书科举,堂堂正正做天子门生才是正途,还有……”
玉珠凑近了福伯,秀眉紧蹙,压低了声音:“今儿我和王爷闲聊,他说起了太后娘娘斥责他的事,太后骂他有鹰视狼顾之相,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再看他在洛阳城嚣张跋扈的样儿,想必早都生了不臣之心,若将来真有这么一日,他阖家必遭灭顶之灾,妻友亲族没一个会有好下场,咱们何必蹚这趟浑水呢。”
福伯猛地打了个激灵,大手忙去擦额上的冷汗,连连点头,“还是姑娘通透明见,老奴真是目光短浅,险些害了……”
玉珠轻拍了拍福伯的胳膊,“您老也是关心我和袁家,这两日我将王爷送来的礼物归置归置,您老再去雇上些人,尽快将东西还给他。”
正说话间,璃心端着个大漆盘走过来了。
璃心依次将三碗粥摆在桌上,嘟着嘴:“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怎不叫我听。”
“说你坏话哩。”
玉珠笑着打趣了句,垂眸看去,璃心端上来的竟是莲子百合粥,里头还添了核桃仁、杏仁等坚果,她舀了勺吃,莲子有一点点苦味,但后味甘甜,很是爽口,不禁笑道:“今早上我还念叨着想吃莲子粥,下午你就给我弄了。”
说到这儿,玉珠轻拧了下璃心的脸蛋,“什么时候下山买的莲子?我竟不知。你这丫头真是越发贴心了,再这样,我可舍不得放你嫁人了。”
哪料璃心脸刷一下红了,忙避开这个话头,“是前几日去城里买丝线,看见街上有卖新鲜荷花和莲子的,就称了些。”
瞧璃心这样,玉珠顿时明白过来这丫头没说实话,暗自猜测多半是山下王庄那个叫宋逢春的小伙子送来的。
少女怀春,有了心仪的对象也是常事,若是那位叫宋逢春的小哥人品佳,即便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那又何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