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十三一愣,抓住铁栏杆,忙问:“怎么说呢师父?”
惠清将方才在高台之下听到的魏王主仆谈话全都说出来,老人面含愧色,“是老衲倏忽了,早知如此,就该等李梧释放了你们后,再劝他放下执念,如今反将他的戾气又挑起。”
听到这,玉珠和十三互望一眼。
十三胳膊从笼子里伸出来,握住惠清的腕子,忙劝道:“师父您千万别自责,您这回已经帮助我和玉珠够多的了。”
玉珠半跪在地,亦温声劝:“就是啊师父,如果今儿没有您,十三兴许就被那些人杀死了。”
惠清叹了口气:“李梧现在是在跟老衲发狠斗气,瞧他方才的那番言语,似不会再过度痴迷纠缠玉珠了,放心罢,老衲定会救你们出囹圄,实在不行,老衲会写信请荣国公出面,他和李梧乃同袍挚友,想来会帮这么忙。”
正在三人说话的中间,从东南两个小门鱼贯进来二三十个全副铠甲的卫军,一声不吭地将演武场包围,并开始巡守。
玉珠和十三知道这是魏王派兵监视,心里纵使非常不满,可也无可奈何。
这时,惠清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交到十三手里,说这是他下午赶回广慈寺取的止血阵痛的药,每隔一个时辰吃一颗,交代完后,惠清说他还得去找魏王磨一磨,便起身离去了。
虽是盛夏,可在这深夜里,冷风吹来还寒浸浸的。
玉珠搓了下发凉的胳膊,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吴十三手附上她的额头,看了圈周围的棺材,柔声道:“这里阴气重,晚上又冷,你要不去找一下崔公公,让他给你安排个厢房什么的,别病了。”
“没那么娇弱。”玉珠坐到地上,隔着笼子,与男人背靠着背,她扫了眼不远处走来走去的卫军,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小声抱怨:“干么派这么多人,一个劲儿在人眼前晃,真真是烦。”
十三咳嗽了几声,温声笑:“估计怕我跑了吧。”
玉珠心里闷闷的,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逃亡、目睹杀人、十三重伤、连累主持……一桩桩一件件好像石头,压了下来,她一直强撑着,如今乍平静下来,回到他身侧,那种恐惧再次席卷而来,她怕十三担心,没敢哭出声,只能默默流泪,如此才能稍稍纾解些。
吴十三也不太好受,暗暗揣摩师父方才所说的魏王主仆的对话。
想必那道所谓的天雷,是崔公公安排的罢。魏王出身行伍,最是重视同袍之情,真是应了那句人为财死的话,崔锁儿这老货居然敢烧了供奉魏王兄弟挚友的英武阁!
哎,崔锁儿拐弯抹角地引导多疑迷信的魏王去联想,几乎要盖棺定论玉珠是红颜祸水,眼看着就要释放他俩了,没想到被师父给……
吴十三轻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师父的恩情他下辈子都报不完,怎能抱怨?如今能万分确定的是,玉珠这个祸水以后肯定不会被魏王纠缠了,至于他,权当是偿还从前的孽债,由着李梧这狗日的反复折磨吧。
死他是不怕的,就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玉珠了。
想到此,吴十三也落泪了,他怕玉珠担心,强压制住悲痛的情绪,用手肘轻捅了下她的腰,笑着问:“你说我这次要是被魏王给整死了,你可怎么办?”
玉珠现在最听不得一个死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还能怎么办?另外找个小白脸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