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色的大哥对柳竹秋的评价。她那尚未谋面的大嫂就是个合乎大哥心意的完美丽人。上次为讨好小姑,亲手帮柳竹秋做了双棉鞋,得知她双脚的尺寸后大嫂呆愣半晌,惊叹给她做一双鞋用的材料,够她自己做三双。
柳竹秋微微叹气,不去想那些鸡零狗碎的烦恼,让春梨去请三哥柳尧章夫妇过来叙谈。
“季瑶你没事就好,今天可把我和你三哥吓坏了。”
三嫂白秀英见面时一把握住柳竹秋双手,脸上笼罩着忧虑的余波。
她是柳竹秋的义妹,当日在闺中称柳竹秋“二姐”,出嫁后成了她的嫂子,二人私底下便互称名字,抵消辈分之差。
柳竹秋向兄嫂讲述今日公堂上的情形,安抚他们“圣上命彻查此案,金宏斌这群饭桶是受不得苦的,过不了多久定会招认,等查出漏题者,贾栋那畜生也休想漏网。到时就能给妙仙姐姐雪恨了。”
柳尧章说“这回你总算如愿了,明天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去。你装病这半个月老爷太太天天派人来看你,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你露馅,你早点回去我也能睡上个安稳觉。”
白秀英让他别说生分话,柳尧章指着自己青黑的眼圈说“干系都由我担着呢,我能不怕吗尤其是今天,载驰兄竟直接登门问罪,吓得我当时脚筋都软了。也亏得他宽厚仁义,还肯替咱们弥缝,这样的好丈夫真是世间难寻,你得快些拿主意才是。”
他盯着柳竹秋,三句话绕回主题,还催白秀英帮忙游说。
柳竹秋不想难为好姐妹,含笑搪塞“小妹岂敢辜负三哥美意,只是你我都还不知道萧大人的心意,万一人家已经心有所属,或者家里长辈另有打算呢”
柳尧章拍胸口担保“你当三哥这状元是糊涂得来的萧老夫人急着给载驰兄续弦,他呢,只想找个能和自己言语投契的,这些我都事先打听清楚了,才敢为你们做伐柯人1。”
白秀英笑丈夫心急的模样不像要嫁妹妹,倒像在为兄弟讨媳妇,将削好皮的甜瓜递给柳竹秋。
柳竹秋接过边吃边说“萧大人人品那样端正,家风又出了名的严谨,真不计较我以前干的那些事”
柳尧章说“你是指苏韵那事我今天一并替你澄清了,他知道你为保护妙仙小姐不惜牺牲自己的婚事,还衷心感佩呢。”
柳竹秋蹙眉“三哥这话差了,当年我听说陈阁老的小儿子龅牙凸嘴脸上还长满麻子,就打心眼儿里不愿嫁他,即使没有妙仙姐姐的事我也会想方设法把婚事搅黄。还有,那次在狄夫人的寿宴上我是真觉得那苏韵之标致可爱才写诗赠他。你们男人见了绝色美女都能赠诗传情,我自认才情不逊于你们,为何你们风流使得,我就使不得你在萧大人跟前把我描绘成贞烈女子,使他误解我的本性,日后我若真与他做了夫妻,也得装贞烈不成若是不装,他见我好风月男色,定会以为我们兄妹在联手欺骗他,不止我跳入火坑,只怕你也要同他反目成仇。”
白秀英和春梨笑得前仰后合,柳尧章哭笑不得道“别人随便一句话不妥当她就有一千句来指摘。我若不是从小同她斗嘴习惯了,真真要被她气死。”
白秀英支着薄红的香腮笑噱“我就爱季瑶直爽,我们女人平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到她那儿都能挥洒自如,只是听着也觉痛快。”
柳尧章豁达又宠溺妻子,故意质问“这么说你也想学她好色真真岂有此理。”
白秀英看了看柳竹秋,见她斜睨怂恿,便笑微微向丈夫说“君岂不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2”
说罢主仆四人都哈哈大笑,柳尧章假意埋怨柳竹秋“都是你这女登徒子乱教人,照你们的意思,那貌丑的男人就不配被女人心悦了”
柳竹秋说“若有左思之才,就是相貌同他一样丑陋,也是值得倾慕的。我们所嫌的不过是那些獐头鼠目,胸无点墨,行止又下流恶俗的蠢汉罢了。”
聊到“好色”话题,她顺势带出刚才在皇城下的惊险遭遇。
白秀英后怕地捂住胸口“瑞福说你去锦云楼了,我还正想问你妙仙姐姐近来好不好,没想到你竟撞上了飞来横祸。”
柳尧章又替妹妹淌了几滴冷汗,埋怨“你胆子也太大了,稍有差池,我们家此刻已家倾宅乱了。”
白秀英劝慰“季瑶是见不得好人受屈才挺身而出,她机敏果敢,自然是先有把握后再出手的。”
柳竹秋嬉笑着拉扯柳尧章的袖子,求他别生气,却又拱火“三哥见过太子殿下,可否再给小妹描述一下,今日差池错过,小妹当真遗憾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