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摊牌,柳竹秋从容拿出早已捂热的预案,呆愣半晌,恐悚万状地跪爬数尺向太子朱昀曦求饶。
“臣女有眼无珠,没认出千岁爷,望千岁爷恕罪”
朱昀曦越看她越像在演戏,沉声诘难“装得倒挺像,孤记得你那晚当众拦驾时胆子可大得很那。”
柳竹秋以袖拭泪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女自从乔装成男子后便时时强迫自己锻炼胆量,为此造了一副虬髯,戴上后将自己想象成伟丈夫,遇事即可稍安。可只要摘了胡须就会打回原形。殿下若嫌臣女胆怯的模样难看,请准许臣女戴上胡须扮做温霄寒后再回话。”
朱昀曦懊恼闭眼“不用了。”
沉默一会儿,他抛出酝酿多日的问题。
“你那晚拦驾时对孤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柳竹秋见他动不动窘怒脸红,还当他容易害羞不会提起这件事,连忙临时编造措辞。
“臣女怎敢撒那种弥天大谎诓骗殿下一字一句千真万确都是臣女的由衷之言。”
她语调娇赧婉转,一边说一边假装羞怯地望着朱昀曦,如愿看到那无暇的玉容上浮起美不可言的绯红。
不怪朱昀曦腼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太子从来不缺爱慕者,然而皇家规矩森严,他不曾在市井生活,没接触过下层社会的低俗孟浪。周围人对他又无不慎始敬终,有那起溜须拍马的也只敢在尊卑框架下小心运作,几时遇到过柳竹秋这种无法无天的女子这刁女偏又才华横溢,对他大有用处,几重因素叠加不能不令其介怀。
他忍住促刺直视她,以保持上位者的威严,脸皮已热得发烫,声音还如冰似霜。
“你知不知道,听你说那些话,孤王当时就想叫人赏你一顿板子。”
这些不出柳竹秋意料,忙端端正正跪好,乖乖巧巧告解“臣女深悔造次,也一直感念殿下当日的不责之恩。如今殿下已经知道温霄寒是女子,想来心中芥蒂也能稍微消减了。”
朱昀曦反驳“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柳竹秋适时苦笑“若被男子当众表白,是有可能叫促狭小人讥谤,但换成女子就没这层顾虑了。当年钟无艳曾向齐宣王自荐枕席,宣王深受感动,立刻将其立为王后,从此齐国大治。臣女想殿下之尊贵未出宣王之右,而以臣女之才貌难道还不比不上齐国第一丑女向殿下陈述思慕之情,有何不可”
不止朱昀曦,其他人也因尴尬面红耳赤,云杉气得跳脚,指着她詈叱“柳竹秋你还跟我保证今天会谨守礼仪,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
柳竹秋用柔弱做盾牌“臣女都这般俯首帖耳了,还不能令人满意吗想是因为臣女出身寒微,不懂宫廷礼节,云公公教我便是,何必动怒。”
太子的近侍必然是宦官,她早看出这细声嫩气的少年是个小太监。
云杉还要骂她,朱昀曦不愿再看闹剧,出言打断“罢了,这些以后再同她计较。柳竹秋,你可知孤王找你所为何事”
这也是柳竹秋最在意的点,试探“臣女也很好奇,心想殿下还不至于是为拦驾的事找臣女追责吧。”
朱昀曦冷嗤后说“那晚孤命人救治那名涂鸦者,可他当天夜里便伤重而亡,死前未留下任何遗言。”
柳竹秋吃惊,回想那人的遭遇惨状,心被揪紧了,继续听太子陈述“侍卫清查他的随身物品,找到一只护身符。”
云杉闻言快速从腰包里取出那只护身符上前递给柳竹秋。她奉朱昀曦命令打开护身符,掏出里面的符咒,见符上盖有寺庙的印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