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维远听了这些话不住点头,忍不住夸赞“柳大小姐说得太好了,真有大家风范。”
朱昀曦瞄着他讥斥“你们昨天还说她狐媚惑主,叫孤不可轻信她的话,怎么现在又夸她女大家了”
陈维远胖脸僵住,吃力挤出哂笑,早知道柳竹秋能在正经事上规劝太子,他也不会急着带头否定她。
这时云杉抱着一只三尺间方的雕花木箱走上楼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十支鲜艳精致的丝绒花簪,种类各式各样,形态栩栩如生。
朱昀曦说“这寺里的僧人最会做绒花,经常以此馈赠那些来捐香火钱的贵妇人,今天献了三百朵给宫里,这五十朵是单给孤王的,你挑一朵簪上吧。”
柳竹秋挑了朵白蕙花的,立马被他否决。
“又是白色又是晦气的,你想簪了去吊丧吗”
他扔掉蕙花,亲自为她挑选。柳竹秋站在旁边,感觉满匣花卉都不如他的脸有吸引力,旁妍侧媚,低头垂眼皆似画。
一般的神仙还变不出这等乱人心神的美貌,他前世该是只狐仙吧,还是九条尾巴的那种。
正神思荡漾,朱昀曦拣起一朵带金边的大红芍药,微笑审视“这朵正合适。”
看到这朵花柳竹秋乍然一喜,伶俐道“这朵芍药让臣女想起一个典故。传说扬州有种叫金带围的金边大红芍药最是珍稀。当年韩琦做扬州太守时,院子里一株金带围一下子开出了四朵花。他在花下宴请王珪、王安石和陈升之,摘下四朵芍药与他们各簪一朵,后来这四人都做了宰相。”
朱昀曦笑了笑,将芍药插到她的鬓边,同时问“那可有皇帝亲自给宰相戴花的”
“有啊,宋太宗就曾亲手为寇准簪花。”
“那你想做寇准、韩琦还是王珪、王安石、陈升之据孤王所知这几个人的下场都不太好。”
讽刺代表警告,柳竹秋唯有傻笑。有心报复他一下,说“这些绒花甚是好看,殿下也簪一朵吧。”
朱昀曦欣然点头,命她为自己挑选。
柳竹秋早相中一朵紫色的大牡丹,双手捧起“殿下觉得这朵如何”
牡丹乃花中之王,符合太子身份,可朱昀曦不太喜欢紫色,让她换一个。
柳竹秋游说“紫乃帝王之色,魏紫2又是牡丹中的极品,正配得上殿下之尊贵,且与您今日的服饰颜色甚为相得。”
朱昀曦被她哄住,高高兴兴簪上那朵花,命她就今日之事赋诗留念。
柳竹秋不假思索写下一首七绝“翠嶂千寻均鬼斧,飞檐重阁向天倾。禅堂拜罢阿罗汉,登塔遥望紫禁城。”
在场者夸她才思敏捷,下笔有神,都没看出她在诗里藏了机关。
朱昀曦回宫后先去向许太后请安,太子妃冯如月正在仁寿宫陪太后聊天,祖孙三人欢叙家常。
朱昀曦向祖母讲述拜佛烧香的经过,乘兴说“今天孙儿叫了几个文官伴驾,其中一人做了首诗,孙儿觉得甚好。”
许太后也喜诗书,让他念来听听。
朱昀曦已于回程中背下柳竹秋做的拜永宁寺,逐字逐句念给众人听。许太后大为赞赏,问作诗者是谁,朱昀曦含糊道“是一个新进的翰林,孙儿只听他作诗,还没顾上跟他说话呢。”
冯如月细品这首诗,猛然觉察出疑异,当时不敢说,回到寝宫才对侍女玉竹道出忧虑“我觉得今天那翰林做的拜永宁寺有古怪。”
玉竹不解“娘娘觉得哪里怪”冯如月碍口饰羞,犹豫半晌方说“可能是我多心了,方才琢磨诗句,发现把每句的倒数第三个字连起来,竟读做君像阿紫,你说这还不怪吗”
玉竹学着读了两遍,恍然大惊“阿紫4不就是狐狸精吗难道这人想说咱们太子爷长得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