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强求,恓惶地忍苦挨饿。
这时一个老宦官走来,将殿内人都叫去办事了,剩下她和玉竹可怜兮兮地大眼瞪小眼。正难过得想哭,朱昀曦突然现身。
白天的典礼上二人已见过面,却连眼神都未交汇过。
冯如月仍拿这位高贵美貌的丈夫当陌生人,乍见他笑容满面地靠近,顿时心慌羞涩,躲又躲不掉,避又避不开,侧着头大气不敢透。
朱昀曦伸手摘下她的凤冠,柔声安抚:“宴会还得再等半个时辰,这玩意带着怪累的,先摘下来歇会儿吧。”
冯如月可惊可愕,又见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包点心。
“孤想那帮奴婢为省事肯定没给你吃东西,你先吃两块糕饼垫补垫补。”
冯如月不敢接,他亲手拈起一块如意饼递到她嘴边。
玉竹胆怯劝说:“殿下,娘娘的妆很难画,弄花就麻烦了。”
朱昀曦听了将饼掰成小块喂给冯如月,经他柔声细语哄劝,她迟疑张嘴接下一口饼,小心咀嚼着,饼的甘甜汇入胸口化作一团暖意。
见她紧张,朱昀曦调侃:“你这樱桃小嘴只能张这么大吗?照这么看一个扁食至少得分七次吃。”
明媚的笑直照进冯如月心里,泪珠随即滚出眼眶。
他忙用拇指拦截,哄慰:“熬过晚宴就好了,孤会陪你的。”
夫妻十余年,冯如月记得与朱昀曦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里虽无风花雪月,恩爱缠绵,但都很温馨美好。
“成婚那天起我就确信自己遇上了一位好丈夫,他总是温柔体贴地照顾我,不曾有过半分亏待。纵然身不由己,也会尽最大能力替我遮风挡雨,助我维护尊严。进宫为妃是我的不幸,可嫁给陛下又是我最大的幸运。因为他,我并不后悔。”
冯如月拭去脸庞的泪水,那甘之如饴的微笑令柳竹秋心痛。
这女人的痴情从未得到过回应,她应该知道她只是丈夫完善帝权的装饰品,却因他例行公事的温存无保留地交付身心,还将其视为维系生命的根本,太不值得了。
“娘娘,您的见识才华都是第一流的,放下那些顾虑还能开始新生活。”
柳竹秋伸手抓住冯如月,被她执拗地甩开。
“你不想惩治那帮反贼?”
“想,可我不能让您做牺牲。”
“这不是牺牲,是我能为自己想到的最好结局。从流产、绝育到这次二妃投毒,我拖累陛下太多,已经没资格再做他的妻子。可继续接受他的庇护,带着愧疚在这深宫里过活,我会生不如死。至少在活着时尽一次皇后的义务,这样才没白活一世。”
柳竹秋说服不了冯如月,被迫搬出朱昀曦。
“……陛下若知道你的打算也绝不会同意。”
冯如月深长呼吸,肃然声明:“如果你阻止我,非要让我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我会更恨你。”
“娘娘!”
“柳竹秋,你从不体谅他人的处境和意愿,只会用你的观点来要求评判。不用多话了,你走吧。”
冯如月拿起木匣硬塞到柳竹秋手中以示逐客。
柳竹秋仿佛极力拯救跳崖轻生者,对方却在执意切割绳索,巨大的无力感迫使她踧踖地凝望,稍后选择尊重。
“就算臣女偏执,臣女依然觉得陛下不值得您如此牺牲。但您的计划若成功,对扭转局势击溃朝中奸党至关重要,臣女就将这当做您为天下苍生做出的奉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