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赏花宴落水之后,姜姜病了一场,病刚好,便被关回了那间小黑屋。
“祖母发了很大的脾气”当年和她玩的最好的,五娘子谢宜站在门口小声和她说。
说是已经故去的卫母卫父到底是怎么教导孩子的。
“你之前和我说的那段话,应该是被人听到了,告到了祖母面前”
谢宜指的是姜姜她在赏花宴前对她说的话。
当时,谢宜对这场赏花宴背后的意义格外期待,胖嘟嘟的小脸微红。姜姜却持不同的意见。
她犹疑虽然穿越了,难道她就要这样把婚姻的选择权交到谢府老太太那些长辈手里了吗她难道就要听从长辈的安排,嫁给一个不知道是圆是扁,人品还不知道怎么样的人吗
“万一对方是个家暴男呢”
“家暴家暴又是什么意思”
“家暴就是有些男人平常看着好好的,又温柔,他们喝醉了就会打老婆呢,酒醒了甚至还有下跪认错的而这些妻子她们又不敢宣扬家丑,毕竟不喝酒的时候,男人们对她是很好的。”
本来是两个小姑娘玩得好,脸贴着脸,悄悄说的闺阁密语,却不知道被什么人告到了谢老太太面前。
在谢老太太等人眼里,这样的言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我只是随处逛逛。”姜姜没心思思考这些,哑声说,“我没想到陆长策他在那儿练射箭,我只是想躲避箭矢”
这不是她的错。
但所有人都在责怪她的不庄重,甚至她和谢宜说过的话也都被翻了出来。
老太太勃然大怒“家暴她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谬论”
“夫为妻纲,这还没嫁人就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了这么离经叛道的言论,卫叔直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容儿卫母去了,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教女儿,就由我来教”
谢宜也很害怕被责罚,不好多待,安慰了她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姜姜转回视线,看着桌子上这一沓厚厚的佛经,忽然感到一阵迷茫和发自内心的寂寥。
这是老太太为了定定她的性子,罚她都要抄完的。
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来之后,她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好转,她也在一点一点地适应着这个世界。
可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让她承担
姜姜攥紧了拳头,又气又急又委屈。
她也不想穿越到这个世界
姜姜的性子软,但骨子里总有点儿倔的。
她不是真正的卫姜,他们也不是她爸妈,凭什么罚她抄经
第一天,姜姜一字没动。
来检查的嬷嬷看了她一眼,转头向老太太汇报。老太太下令,不抄完就不准出来,也不准人去探望。
第二天,姜姜依然没动。
老太太平静地断了姜姜的膳食,一天只让人送一顿饭。
一顿饭足够维持生活了,姜姜吃完,就爬到唯一一张短榻上睡觉。榻太短,她必须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收起来睡。
大伯母,谢璋母亲白氏,里管家的三房太太薛氏听闻都匆匆来给姜姜求情。
“这丫头,怎么这么犟”薛氏埋怨道。
老太太充耳不闻,也像是和姜姜犟上了。
第三天,老太太狠狠心干脆断了姜姜这一天的伙食。
这三天下来,老太太自己都有些动摇了。即便如此,铁了心依然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阿姜不在我身边,没想到养得这般叛逆,如今她名声”老太太独对着佛前,闭闭眼,叹了口气,“还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要不是九郎发现得早,救了下来,你让我们日后怎么像定远侯府交代。”
管家的三太太薛氏面色也有点儿僵,不吭声了。虽然当时定远侯府夫人很是殷勤关切了几句,她能明显感觉出侯夫人嗓音下淡淡的疏离。
不管卫姜是不是故意的,在众人眼里,事已至此,都难再圆场。
“九郎。”白氏低声道,“要不让九郎劝劝阿姜吧阿姜和九郎关系一向好,也只听他的。”
老太太摩挲着佛珠的动作顿了顿,睁开了眼,“九郎如今人在何处”
第四天,姜姜又见到了谢璋。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满地经书。
这都是姜姜拂落到地上的。
谢璋什么也没说,他弯下腰,先是将这些经书一本又一本地捡起来。
姜姜很怕谢璋来当说客,她很感激谢璋,他救了她两次,她如今一看到谢璋,就忍不住感到一股亲近和委屈。
就好像妹妹看到了能依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