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场正是设在了城郊西的护国寺内,农历四月初八佛诞日,京城的世家大族们便相约着一道儿来礼佛。
陆长策不太确定谢璋那一眼,是不是因为当初他和卫姜摔在了一处,但这视线让他的确有些不适应,便垂着眼继续调试弓弦:“与你我无关。”
——
谢璋在看布。
长身玉立,昂首望着蕙兰芳内的展示出来的布料。
打从谢璋一进门,周国寿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声。
暗道一声,麻烦。
不知道这位大爷今日光临蕙兰芳所谓何事。
周国寿还记着个把月前蕙兰芳里那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当时可把他吓了个不轻,商人最怕的就是当官儿的。
难不成是来为未过门的娇妻出气的?可这都过了多久了?总不能还记仇吧?
他们蕙兰芳背后虽有陆家四太太撑腰,但开门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和气生财,更何况这位在朝野中地位超绝,实在得罪不起。
便极尽所能地笑道:“大人今日来此可是来挑料子的??”又招呼着店内伙计赶紧奉茶。
“这可都是咱们店里新进的好料子,大人掌掌眼?”
谢璋没有拒绝周国寿这显而易见的奉承,待坐定了才问道:“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个姓卫的绣娘?”
周国寿一愣:……坏了,这孟娘子要寻姜姜记,谢璋也要寻姜姜,难不成真是为寻仇来的不成?
谢璋垂下眼。
他自然不信卫姜那什么虚弱不虚弱的胡言乱语。
按理说,那天晚宴他就理当同姜姜她说清楚。排除任何对他而言不稳定的因素,谁曾想竟拖到今天。
正思量着要如何开口,目光忽地在柜台前一顿。
周国寿何其人精,一下子就觉察到了谢璋的视线变化,顺着谢璋的视线往前一看。
竟然是今早姜姜留的那只香囊!
“这香囊?”谢璋问。
周国寿笑道:“大人看上了这只香囊?”
“这……”周国寿面露为难之色,“实不相瞒,这香囊是店里的非卖品。”
突然间,脑子里那些冷静的盘算,那些计较得失好像轰然一声远去了。
谢璋静了半晌,听到自己问:“出自她所手?”
周国寿点点头,“大人好眼力,正是大人所要寻的那位绣娘所绣。”
“不过,这香囊是卫娘子存放在此处,送予咱们少东家的。”
少东家,陆长策。
谢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略感不适地蹙起了眉,便不再说话了,只静静地望着柜台上那只香囊。
周国寿还当谢璋看上了这只香囊,扭头瞧了眼香囊,简直是惊疑不定了。姜姜她那一手绣活儿虽然漂亮,可不至于漂亮到这地步吧?先是孟静蕤,这回又是谢璋?
亦或者这香囊不过是谢璋拿来发作的筏子?他要借机搞事??
正疯狂脑补间,谢璋又开了口,脸上的表情隔着袅袅的茶雾看不分明。
“你可知晓她现今在哪里?”
周国寿摸不清楚谢璋的心思,不太想透露姜姜的行踪,只含糊道:“娘子今日来去匆匆,并不知晓去往何处。”
谢璋追问:“我要如何找到她?”
周国寿微讶,他不信谢璋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追问到了这个地步——
周国寿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向姜姜道了声歉。
可不是我没义气啊……
就算他不说,谢璋想找个人不还是轻而易举?
“……卫娘子她今天下午应该回去城外的布庄一趟。”想了想,周国寿决心还是替姜姜再找补一句,“不过她今日那般匆忙,不定有空再过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