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周苒不再理会周泽升的喋喋不休,她将身子轻轻靠在玻璃上,目光落在一边的街道,街道两旁树影略过,行人神色匆匆。
车子马上要进入东桥路段,左拐的车辆太多,他们暂时堵在路口,周苒看到一辆豪车突然打了个歪歪扭扭的旋,然后违规停车,一个商人模样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他一身穿着十分贵气,驾驶的车子也价值不菲,只是身上缠着若隐若现的黑雾,周苒皱眉看他,只见他表情十分慌张地想要往马路对面跑,边跑还边扭头往后看,好似正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
一辆巨大的卡车迎面驶来,咚的一声巨响,男人被撞飞了出去,身子被一片铁皮刺穿,直接悬空挂在了公交站的广告牌上,殷红的血液汩汩涌出。
有黑色的浓雾涌上来,化成孩童的形状,手拉着手哼唱起熟悉的调子。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
声音越来越空灵,一曲完毕,黑雾的形状模糊起来,发出尖锐又刺耳的笑声,随后质问道“爸爸,为什么抛弃我”
小女孩儿尖锐的哭声响起,周苒的目光突然结了冰一般凝滞在前方。
齐叔哎呦了一声,忙刹住了车。周泽升身子往前弹了一下,鼻子撞到了椅背,不爽地皱起眉“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自己往车上撞”
街道上顿时警铃大作,所有人都尖叫着跑开了,男人残破的身子挂在那儿,一双眼睛还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掉了。
下一秒,他的嘴巴也张大,有一团团的黑雾从他嘴巴里攀爬而出,就像尖利的刀子划过人软黏的内脏,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
周苒身子一阵生理性反胃,她弯下腰,剧烈地呛咳起来,两个小纸人在她的口袋里急的直蹦。
那可是血淋淋的死亡,也许下次,就发生在她身上了。
齐峰赶忙扭头“小苒,你怎么了小苒”
周苒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但声调已经稳稳道“晕血,咱们绕开这里走吧。”
“是。”
周泽升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事儿可真多。”
齐峰车技娴熟,趁着街道还没因为交通事故堵起来,立刻变道调头,就在车子摆过来的一瞬间,前方的大桥轰的一声,塌了。
周苒突然意识到,如果她游戏输了,自己的这辆车一定不会调头,而是会直直地朝前驶去,被断桥砸中,接下来,满是铁锈残渣的钢筋断面会露出坚硬且锋利的刺,戳进脊骨,捣烂跳动的心脏
“晦气,真晦气。”
周泽升白了周苒一眼,随即拍打着自己的袖子,催促齐叔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车子在大院外停了下来,周苒下车,先行进了屋子。
她一进来,就有保姆帮她拿出拖鞋取下书包,周苒道了句谢,到洗手间洗漱一番,换了身整齐的衣服才去了爷爷的房间。
老人家前阵子患了场重感冒,精神稍微有些不如从前,但腰杆子依旧端的笔直,周苒推开门,看见爷爷的瞬间,后背不自觉地就跟着挺了挺。
“爷爷,我回来了。”
周大祚点了点头,“考的怎么样。”
周苒平静道“很好。”
“嗯,周家的孩子就应该这样。”周大祚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能听得出来他对周苒十分满意“小升呢,他考得怎么样”
周大祚关心孩子们的学业,但并不知道这些考试的分量,华数杯这种比赛是全国性质的比赛,但决赛只有不到三十人,整个华北地区只有两人进了决赛,像周泽升这样的成绩,基本上就是初赛的时候给人当个分母。
有的学校图省事儿,还会把这个比赛的初试卷子作为月考卷,周泽升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参加过这个考试。
“他马上到,爷爷问他吧。”
周苒说完,坐在爷爷身侧的单独沙发上,不一会儿,周泽升敲门进来,大老远就讨好地喊了一声“爷爷。”
这声音拖长了调子,喊的又甜又腻,周苒看周泽升的眼神活像看动画片里的葫芦小兄弟。
周泽升可不管周苒在不在,没脸没皮地跑来坐在了爷爷身边,试图用手挽他的手臂,周大祚皱眉,拿起拐杖敲了一下周泽升“像什么样子,把腰杆子挺直了”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