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没有直白地拒绝。
澄澈清透的月光透过窗棂涌入房中,与室内昏暗的烛火相融,今夜疏星朗月,只有零星几点像是碎银一般洒落在暮色中。
裴娇伏在案边看着话本子,微弱的烛火摇曳不定,斑驳的光影落在她面庞。
白衣的少年抱臂倚在门边,望着皎月缓缓沉入浮动的云层中,唯余零星和藏青帷幕般的天际。
室内翻书的声音渐渐变慢,最后变得几不可闻。
他侧过头,透过垂落下的珠帘望见她恬静的睡颜,夜风从窗外拂过,将她身旁的书卷吹散,她一袭乌黑的发散落,像是光滑的绸缎。
他挑起珠帘,一面缓缓走近,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她睡得沉,像是无所觉察般,秀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蔓延出一道扇形的漂亮弧度,一截纤长白腻的脖颈露在外头,不设任何防备的模样像是在引人采撷。
她的领口有些松散,他伸出食指微微一挑,白皙分明的锁骨便显露出来。
她的肌肤清透绵软,此情此景,他的目光却不带有任何情色意味,幽暗地落在她锁骨上方一道深红的痕迹上边。
那是道细微的咬痕,像是被某种野兽用占领地盘的方式咬过标记了一般。
他盯着那道痕迹,不自觉舔了下齿尖。
仍能回忆起齿尖刺破肌肤那瞬间的快感。
然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搭在那抹伤痕上,由一开始的轻柔摩挲,渐渐变得加重了力道。
白皙柔软的肌肤上的深红色愈发加深,在浅淡的烛光下反而显得靡丽而又娇艳。
他一半的面庞被明灭的烛火照亮,瞧着俊逸而温润,另一半边脸却被阴影勾勒,显得神情有些扭曲。
昨日被恍若刀绞般的痛苦支配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疯狂地想要杀人见血,将那些聒噪的苍蝇通通捏死。
可是同时也记得十分清楚,在他埋首入她颈间,咬上去尝到她的血那一刻,无论是身上所受的痛楚还是脑中涌现的杀意竟都开始缓慢地平复。
心中被一股香甜旖旎的味道填充盈满,甚至在神志不清时开始贪恋她身上的味道。
想至此,他眸中的冷意渐深。
奇珍书籍上有一种花,能散发独特的香味,引诱野兽或人。
而吸食之时不仅会忘却痛苦烦闷更会身心愉悦,渐渐对其贪恋上了瘾再也无法离开。
然后心甘情愿地成为它的花肥。
依赖这么一个可以缓解痛苦带来欢愉的东西,渐渐上了瘾无法脱离,最后无非便是尸骨无存。
这便也是血誓的控人之术。
他眸色渐暗,指尖缓缓拂过那道伤痕,在柔腻的肌肤上流连,最后停留在她脆弱的咽喉处。
他修长的指节来回摩挲,垂眸思索着。
受这血誓约束,只要他但凡对她动手,受到的伤害都会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