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觉这灵剑的攻势密集,却只是堵住她的去路,不曾伤她分毫。
罢了,知晓他究竟是如何的态度,她便明白如何做了。
在囚笼落下的那一刻,裴娇用尽全力将身旁的赵初蔻推开。
赵初蔻跌跌撞撞几步,恍然间回眸望见裴娇对她做的口型走。
她迟疑几秒,遂咬牙转头对赵君之道,“阿兄,我们走。”
魏明扬还有几分迟疑,“可是”
“没有可是”赵初蔻骤然扬起声线,“若是你真的为她好,便尊重她的选择,更不要辜负了她为我们争取的机会”
魏明扬目光微微一动,他回想起方才裴娇于自己耳边低语的话
我知你并无有恶意,可是你师父道诚真人却并非善类,你若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信任我,便好好调查他。其余的大可不必多言。
怎么可能他如今所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是师父授予他的,他一辈子都向往成为师父那般强大冷静的人。
孰真孰假,孰是孰非,他一时之间觉得晦涩荒唐,心中百般复杂。
朝船尾奔去的三人各怀心思,在坠入湖中逃出生天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去。
那瞧着单薄柔软的姑娘远远瞧见他们已然走远,便不再抵抗,静静立在原地,等着那蔓延着白色火焰的囚笼从天轰然坠落,将无处可去的她困于原地。
似乎是为了让那多愁善感的赵小姑娘宽心,她微微侧过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蓬莱洲夜风自山川水流中穿堂而过,她月白色的衣裳恍若迎风而展的蝶翼舒展开,又像是折了翼的雪白飞鸟,被笼中泄入的月光照拂得熠熠生辉。
肆意张狂的火焰此刻却化作柔和的光晕点缀在她裙边,未曾伤她分毫,她像极了这烈火囚笼珍藏的生晕明珠。
那身披玄黑鹤氅的青年缓步走近,半晌,他弯了膝,半跪在笼中少女面前,沉沉的黑眸中闪着奇异的光。
他心中所有的暴躁戾气和杀意都在看见她自愿入笼的那一刻被抚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病态的满足感,他不再在意那些逃走的杂鱼,只是隔着囚笼与她对视。
“为什么不走”他伸手想触碰她的面颊,却在触及她明亮的目光的时候,微微错开了些,指尖落在她右耳坠着的金圈印刻着的曦和春雪上。
是为了保护姓魏的,所以可以牺牲自己
她当真如此喜爱他,喜爱到为了他能够委身于魔的地步还有方才,她都附耳与他说了什么
是不舍是告别是诉说情意
他眼角眉梢浮上零星的凉薄笑意,殷红的唇压成一道笔挺的直线,可心中传来的绞痛却丝缕不绝,缓慢地化作鸩毒蚕食他的心。
或许他早该杀了她,而不是等到如今,动手都艰难,不愿伤及她分毫的地步。
他面上神色淡然,呼吸却在她张口的那一瞬微微一窒。
出乎意料的是,裴娇并无露出哭泣和厌恶的神情,反而在发觉天光焰对她并无敌意伤害之后,便寻了个角落,一屁股坐下来,面无表情道,“你这里伙食好一点。”
他微微一怔,眼底沉郁的暗色褪去大半,便见她仰着头同他商量“你既然这么喜欢把人关起来,咱们来商量一下,你把我锁这里头一天,想看我表演大哭大骂也行,不给我伙食也行,打我骂我也可以,一天结算我一万灵石如何”
心中的绞痛并未减弱,反而随着漏下一拍的心跳化作一团炽热的火在灼烧,越烧越盛,一发不可收拾,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固执地朝她确认道,“仅是如此”
“嗯。”裴娇托着尖尖的下颌,缓缓点了点头。
他不再出声,不知是因为她未曾提及那让他嫉妒失控的人的名字而带来的庆幸,还是因为她始终从未打算留下的不甘与空荡荡。
他生性贪婪,人在外头之时希望她能留下,在她留下之后又希望她能待的再长一些,甚至他渴望能得到更多,不仅仅是她的。
三年的执念有多深,他此刻便有多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