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义瞪着隆公公厉声呵斥道:
“隆公公!如今圣上春秋鼎盛,太子位居东宫监天下政事,上有君,下有储,谈何引导一代明君?我侍读德王,规劝德王修圣贤之道是我的职责,至于储君之位,乃是皇上顺天应人做出的决断,不是随便乱说的。公公你这么讲话是想谋反不成?”
此语一出在场的宫女太监都吃了一惊,桃家兄弟倒是已经习惯了,不过这隆公公说话确实嚣张,桃家兄弟也觉得过分。
隆公公站在原地,就这么盯着看了兰子义好久,忽然哈哈笑道:
“果然忠肝义胆!德王有卫侯这样的良师益友一定如虎添翼!我刚才一时失言,卫侯当面指正,这份胆量这份气节绝对是天下人的榜样。”
隆公公一边说一边朝着子义作揖参拜。
兰子义被这么一夸,也不好意思,刚才的豪言壮语一时烟消云散。
兰子义也回礼道:
“子义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隆公公身为司礼监秉笔,为皇帝近臣,天下权柄,不该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隆公公说道:
“那是那是,只是卫侯刚才说道要为德王尽忠,难道不愿辅佐德王理阴阳,顺四时吗?”
兰子义听到这话,再次正色说道:
“在其位而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德王就是的王,与皇上而言德王为子,与太子而言德王为弟,我辅佐德王是辅佐德王当个好王爷,至于立储,那是天下大事,当有皇上与天下决断,至于结果如何绝非子义可以妄加揣测的。但无论皇上如何决断,子义都将尽心辅佐德王,这才是为人臣子者当尽的责任。”
隆公公听后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似乎是放心,又似乎是在嘲笑,接着隆公公再次作揖,说道:
“卫侯所言极是,杂家受教了。”
之后隆公公又款着身子让道:
“卫侯请把,宫禁深重,卫侯在不快点可就走到天亮了。”
兰子义听隆公公这么说,在这么一板一眼的也不好,只好再跟了上去。
又穿过几道门后,一行人眼前瞬间豁然开朗,婉转的深宫小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的广场,而在众人右手边的,是建在三层高台上的大殿。
隆公公领着一行人一边横穿广场,一边说道:
“这是前三殿中间一殿勤政殿,为三殿核心,是皇上早朝、举行各种大典的核心场所。卫侯以后有机会与群臣上朝的话就会来到这里。”
哪怕是在夜晚勤政殿的宏伟也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虽然大殿两侧都有廊坊连接偏殿,但大殿本身依旧显得突兀,显得独立于整个宫城,就好像告诉所有人,上天下地唯我独尊一般。
兰子义一直注视着大殿,直到被隆公公领入广场西侧门内,离开勤政殿广场。
等到一行人再次走入婉转幽邃的红墙回廊中时,兰子义也把心收了回来。因为刚才和隆公公争执了一番,现在兰子义只想走路,不想多说什么。
反倒是隆公公似乎并不把刚才兰子义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开口说:
“皇上把我提拔到司礼监秉笔的位置上,是我的福分,只是好像惹得鱼公公很不高兴。”
兰子义听隆公公叹气了鱼公公,没有再接话,只是听着。
隆公公接着说:
“鱼公公劳苦功高,对皇上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一直在外监军,打了许多胜仗,若论资历辈分,确实应该让鱼公公来执掌司礼监,只是皇上这么安排肯定有皇上的意图。鱼公公一生戎马,突然转作文书工作,可能并不合适,皇上安排他老人家提督台城也是考虑到发挥鱼公公的专长嘛。”
兰子义听隆公公这么说,也明白了鱼公公的满腹牢骚,这人说话口气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自己就是皇上一样,给鱼公公那样的身份肯定不爽。
不过兰子义没有兴趣去关心内廷争斗,对隆公公的一番措辞也没有多少兴趣。
突然兰子义想起了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并非小事,于是开口问道:
“隆公公可记得十几年前诛灭茅人之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