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及手里握着末端拴有铁钩的长绳,紧紧地盯着河道的上游全文。
经过这几天的砍伐,河岸边的水柳已经只剩下枝干部分,那些长长的树枝都被收集起来,浸泡过水之后编制成了口大肚深的筐子。视野虽然因此开阔了些,能看到至少500步以上的河道,只要有东西顺流而下,以现在的河水流速,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作出反应。不过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还是是被术师大人亲自吩咐的,因此这位白发棕肤的少年依旧感到有点紧张。
口哨声随风传来,贝及引颈望去,视线的尽头还是流动的河水,但随着口哨声的接近,两两相连的四块木排终于出现在河道的转弯处。两个黑发遗族男子站在木排上,身边围绕者数十筐白色的矿石。口哨声就是他们发出的,提醒下游的人他们快要到了。
贝及和其他人一齐踏入岸边的浅水中,等待他们的靠近。数根钩索抛掷出去,勾在顺水而下的木排上,岸边的众多少年一起用力,将木排拉向河畔。
人们将成筐的白色矿石从木排上搬下来,送到术师指定的地点。在营地的东北角上,50个人从清早就开始挖起了土沟至少在贝及看来只是土沟而已,一个土坑已经成型,用锹背拍平拍实坑底和坑面后,在那边劳动的男人们按照术师的吩咐,借了伙食组那边的两口大锅,一趟趟往里面灌水。成筐的白色矿石就倒在旁边。
“石头这附近就有很多,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挖呢”贝及的同伴悄声问。
“石头和石头也是不一样的吧”贝及回答。虽然他也不明白这些从上游某处带下来的石头和附近的石块有什么区别,不过术师特地指定这种,就肯定是因为它们有所不同。
倒空之后的柳条筐子被垒了起来,把提手都串联好之后挂在会发出奇怪叫声的独轮车上,由刚才跟着木排一起回来的人沿着狭窄的小道推回挖矿的地方。负责编织这些容器的妇女们相当勤快,编好的筐子已经堆成了小山,原本贝及和许多人都以为这些筐子是为了到林间去采集坚果而制作的,事实却总是出人意料。看似数量惊人的筐子实际发放下去之后,才发现分到每队的其实都有限,因为术师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白色矿石而已。
西方有铁,北方有煤,南方有这种白色石头。术师需要它们,尤其是前两者,越多越好。
初来此地的人们本来以为在术师的照拂下,整个集体已经是前所未有地富足和强大,他们有可以遮挡寒风的住所,有非常便利的工具,他们能够狩猎和捕鱼,收获大大超出预计,只需要勤快地收集食物,然后用已经伐下的木材建造住所,那么就不会有其他算得上困难的事情了。寒冬虽然近在咫尺,但他们正在储备非常多的燃料,绝对不会和过去一样必须艰难地忍耐。只要等到春季来临,这些已经被开垦出来的土地就将在明年带给他们收获。
但术师眼中所见的未来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说只是依赖他的工具是不行的,人们必须学会自己去制造;冬天还未真正到来,春天离人们还太过遥远,在这段时间里还可以利用土地生产粮食。帐篷或者木制的棚屋虽然能够抵挡一定程度的风雪,但仍然会有一部体虚弱的人无法度过严寒。
那么大家该怎么做呢
术师说了方法,但他的使用语言太过深奥,那些充满智慧的字句听起来悦耳无比,可是只认识日月星辰生老病死的普通人理解他的语言都很有困难,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没记住,人们记住的只有那些感性的前景。那位温柔的黑发大人只好轻叹一声,说你们不必记住,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未来对大家来说都是光明的,但要达到那样的未来,每个人都必须为此付出艰苦的劳动。
贝及还只是一个少年,没有资格参加术师召集起来的会议,但参加过的人回来之后都会向族人传达术师的话。术师是忙碌的,除了遗族之外的人能接触他的机会不多,大家都很喜欢听那些从自己部族过去的组长和队长描述术师的言行,然后心满意足地睡觉。贝及的一位兄长就是队长,因此在兄长讲述的时候能够坐在最近的地方。在听过那些转述之后,贝及觉得术师一定是世界上最有智慧和力量的人。
他怎么会做那么多神奇的事情呢用水力驱动的制砖机只在日间工作,仅仅3天下来,已经做出了至少4万块砖坯。贝及不知道“万”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只知道晒砖场上的砖坯排成长长的一列又一列,比他的手指还多,而每一列堆砌的砖坯数量,那就完完全全数不清了。族长的孙子是公认的族里最聪明的人,他去向术师请教这些问题,那位大人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却非常耐心地回答了他。一个人有十根手指,十个人就是一百,十个一百就是一千,十个一千才是一万,那么如果那个机械继续每天把粘土压成砖坯,一个月之后那该是多少呢族长的孙子现在正为这个问题烦恼不已。
而第一批砖昨晚就烧好了,夜风冷却了灼热的砖窑,大人们敲开外面的泥土,把已经烧得跟石头差不多一样硬的砖块一块块清点出来。原本现在那些砖就堆在离白色矿石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