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克拉扣下扳机的同时,另一边的范天澜也扬起了手臂。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中靶的只有一个,所有人都看向了范天澜。
轻轻扣了扣枪管,范天澜转过脸,对上塔克拉微微眯起的眼睛,神情冷淡。夹着雪粒的寒风刮过两人之间,除了云深,站在他们附近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术师,这个我想多试几次。”
“十发之内吧,对了天澜,射程也实验一下。”云深说,虽然这早已不是第一次,但他还是每次都为天澜在各个方面,尤其是战斗领域表现出来的天分而感慨。
这时候技工学徒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始拿出视之如宝的随身本子,脱掉一边手套,在纸上用学会的十个数字符号记录,铅笔的钝头在纸页上摩擦的沙沙声飘散在寒风中,夹着一声又一声的枪响。
他们是在温室工地附近做的实验,枪声那么大的动静就将本来就在关注这边的人更加吸引了过来,不过就算加上测量和计算数据的时间,十发子弹打完也不需要多久,云深将技工学徒记录下来的数据集中起来,正在考量的时候,塔克拉将枪还了回来,由云深身边的一个遗族青年接去。
“虽然他是你的人,可是我很想跟他干一架。”塔克拉说,虽然范天澜就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云深抬起头来,“天澜吗”顿了顿,他委婉地说,“这个么,有些事是努力就能成功的,也有些事没有一定要去尝试的必要”
“”塔克拉悻悻了。
范天澜在清理枪膛,依旧不言不语。
“这次出去,也千万不要冒进。”云深说,转脸看着塔克拉琥珀色的双眼,语气冷静,“我给你们能给的所有保障,让每个人都活着回来,这是你的责任。”
被那双黑色的眼睛这样注视,塔克拉忍不住挺直了脊背,“那是当然,我可不会那么没用”
“那就好。”云深微笑了起来,不过目光落到塔克拉那头醒目的彩发上,他迟疑了一下。
“头发也有错吗”感觉到了云深的迟疑,塔克拉扯扯自己落到肩上的小辫子,不太确定地问道。
“只是觉得有些显眼”事实上不是有些,而是太过才对,不过跟第一次见面时满头蓬乱纷杂如同意识流印象派那样的长发比起来,塔克拉现在已经把自己的外表收拾得够整齐了。垂在额前挡住视线的用匕首割短,颊侧耳边那些乱发则编成了一根根小辫子,剩下那些老实披在了身后,这种发型说起来有点女性化,不过配合他的长相却毫无违和感,跟天澜那种简直无懈可击的俊美不同,塔克拉的眉目显得过度锐利了,薄唇加上一笑起来就能让小孩子哭泣的表情,在他把整张脸完全露出来之后,在那一段时间内连他的弟弟见到他都一脸别扭,只有几个人从头到尾对他都是同样的态度。
塔克拉看着他,“我到春天就不会这样了。”
云深轻轻摇头,“这种发色是你们部族的习俗,不需要改变什么。我习惯的那些想法在这里是不合适的。”短短两个多月还不够他改变思维方式,黑发黑眼的人在教会和帝国势力笼罩范围内都是异端这差不多是整个西部大陆了,与外界接触时可能比塔克拉的彩发还要醒目。
“术师,”塔克拉笑了一下,是非常难得的可以归入普通这个层面的表情,“我已经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