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报道前最后一天,沈乔出门,去与戴丛椿作别。
高考结束之后,戴丛椿已经将她纳入舞团,先做替补,跟着舞团一起排舞,但还不能上舞台。
因为过后沈乔要去绿潼市上学,人不能长期在鹿川。
自然,没有办法跟上舞团进度。
不过,舞蹈学院是专业院校,机会很多,有校芭蕾舞团,每年也会承办各项芭蕾大赛,戴丛椿让她不必过于着急,先专心跟着学校活动就好。不要太独,能露脸就多露脸。
沈乔乖巧应下。
……
翌日傍晚,沈乔和祁言舟抵达绿潼市。
祁言舟先开学,他们就定了航院外的连锁酒店,暂住几天。
晚上,两人抱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陌生房间。
即将入学的新学校。
一切都有点新奇。
沈乔摸着祁言舟额上那道疤,眼睛在黑暗中扑闪扑闪,慢吞吞地说:“祁言舟,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报道,好不好?”
祁言舟握住她手指,攥在手心,点头,“嗯。”
“好神奇的感觉啊……”
她叹息般喃喃。
在沈乔曾经的想象中,她的大学入学第一天,应该是沈成骏开车,带着他们一家,一同来送她。就像电视里演那样,一家四口人,欢天喜地,参观她的学校。
叶欣会细细交代一些琐事,十分温柔。沈成骏默不作声,但也会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和所有父亲一样。
这一切,都被现实彻底打破。
近两年过去,现在想来,竟然只剩满腔唏嘘。
最终,是祁言舟陪她来到这个城市,来到新生活的起点。
完全变成了未曾设想过的场面。
但感觉也很好。
非常非常好。
顿了顿,沈乔扭过头,发丝蹭在祁言舟鼻尖上,有一丝痒意。
她说:“祁言舟,你还没跟我说过你家里的事情呢。”
祁言舟身体僵了僵,“……你想知道?”
沈乔理所当然,“当然啊。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这句话,对祁言舟来说,比什么情话都动听。
所以,他不由自主地搂紧了小姑娘,毫不犹豫,将自己心脏剖开,把脆弱的一面剖析给她看。
“我不知道父亲是谁。监护人只有母亲那一栏有名字。”
但是,祁言舟小时候听到过邻居议论,说他妈妈以前是跟着一个有钱人走了,再回来,身边就带了他,怀疑他是有钱人家的私生子。
这种阴私,无从考证,也没必要告诉沈乔。
“……但是我也没有见过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和外婆住在老房子里。家里没有其他人的用品,也没有别人的房间。”
“因为监护人尚在,只是联系不上,不符合孤儿院的入院条件。外婆去世后,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
祁言舟语气淡淡,十分平和,没什么怨怼意味,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小事。
在粼粼月光里,有种独特的韵律感。
沈乔很清楚,一切怜悯之词,对他都是一种侮辱。
因为祁言舟活得很好,自己把自己养大,不仅成绩好,念书厉害,还什么都会做。
这种野蛮生长的力量,体现出他无比强大的生命力。仿佛可以冲破一切黑暗,熠熠生辉。
她是被蛊惑的人。
没资格同情他。
所以,沈乔只是反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不特别,但是很厉害。要不是这样,我哪有机会英雄救美。你也不会注意到我了,对吗?”
学校里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他从来都没给过好脸色。
凶巴巴的,像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