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蔚然错了“禊”字,江甜让他写十遍。
再有就是。
“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陆允信同学你为什么写到畅叙幽情就不写了,你以为你是圣人自己心里知道?重新默写一下可以吗?”
周三。
“陆允信同学你是要我先学一下草书再来认你的字吗?不好意思我学过,但我没义务把你搅成一团的字掰得横平竖直吧,麻烦重默一下。”
周四。
“老师说最多只能错五个字,你错了十个,还少写了一句感慨系之矣,陆允信同学麻烦你再默写一次没问题吧?”
周五下午,体育课因为小雨没上成。
踩着下自习的喧哗,陆允信直接把笔摔在桌上。
男生们三三两两在走廊放风,女生们组着同伴去厕所。江甜在留守同学不远不近的注视中,从包里摸出两块糖,摊在陆允信眼下。
然后,看着他,以别人听不到的音量笑着咬字:“把我存到你通讯录上,就不默了。”
陆允信不为所动。
“当然可以不存,”江甜眨着一双尤为无害的眼睛,“但你也知道,只要我想做,没有什么拦得住我,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你耐心够我们可以都试一下……”
“对了,”她强调手,软声问,“你吃糖吗?”
陆允信没说话。
江甜凝视着他,慢慢地,覆手将糖扣在他桌上,莞尔一笑。
数学老师踩着上课铃看到,慢吞吞地把书摊在讲台,开口是极富特色的语调:“刚刚江甜同学笑得很漂亮,啊,和我们今天要学习的内容一样具有美感,啊,大家预习了应该知道,就是数列,啊,在高中阶段,我们要学习的数列主要是两种,啊,等差和等比……”
………
当天放学,江甜正整理书包,路过的班主任提出表扬:“我教了快一年都没改过陆允信的默写,你不仅改了,还真让他默过关了。”
“一视同仁,”江甜一边在课桌下叠着某人前几次交的默写纸,一边弯着唇角,“不偏袒,不包庇,即便他是陆允信,他成绩很好……只要老师你交给我这个任务,只要我抽到了他,就会做好的。”
话是坦荡又明亮。
郭东薇笑呵呵问:“他之前默写的你还在吗?我看看年级第一的水平。”
“不小心弄丢了。”江甜万分歉意。
“没事,继续努力。”
郭东薇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仍是满意地开会去,江甜在桌下悄无声息地把折好的作业本纸夹进日记里。
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先前夸了“甜姐儿就该这样做”,和闺蜜挽着手时又虚声说“无知者无畏”“和允哥结下梁子估计以后日子难过”……
江甜置若罔闻,手机开机,边走边回江爸爸电话:“我自己坐校车过来就好,不用接了,您做什么我都愿意吃啊,番茄炒蛋吧,我最喜欢……”
叽叽喳喳越来越远。
一直趴在桌上的男生抓了下头发坐起来,把笔和手机扔进书包。
看到桌上两颗粉色包装的东西,他皱了皱眉,抬手扔进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