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撕拉”。
两个人身体紧紧侧贴,程思青没了声音。
“这样可以了吗?”
江近城问。
程思青唇动了动,脖颈上泛出一丝几不可查的微红。
她偏头看他,男人垂着眸子,睫羽纤长,侧脸壁影硬朗,似遥远的山丘。
远处有若隐若现的红光,散到转角,将影子拉长。
再次沉默中。
江近城轻道:“我能给谁打电话,又能联系谁?”
程思青哑然。
“孩子?”
江近城望着两人的影子,“父母和孩子的缘分本就单薄,上辈子无牵无挂,下辈子无牵无挂,这辈子完了,就结束了。
遑论阿渊他们在国外,甜甜也还没回来,我有个什么,既然帮不到,就不要给他们造成叨扰。”
程思青:“这不是叨扰,如果真的有个三长——”
“爱人?”
江近城没回答程思青,自顾自接着道,“我爱人仅有一个,就在我身旁。”
程思青不太愿承担这个称呼:“前妻……”
“以前吵架的时候你总爱说原生家庭的影响,批评我处理亲戚问题的愚钝昏庸,当时我是有点不信甚至不屑的,我们明明就有很多话可以说,我们明明就有很多共同语言,明明是你心里装着其他高高在上看不起我,”江近城说,“后来看你和will处理的几个案子,后来去了很多地方,很多你小时候就和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去过的地方,好像慢慢明白了你的一些东西,好像离你也近一些,好像也觉得生在哪,死在哪,都是冥冥之中的宿命。”
程思青:“如果宿命都是宿命,那还活着做什么——”
“比如,假若你和will在一起,真的就是门当户对,金玉满堂。”
和你本该有的,遇见我之前的生活一样。
江近城轻笑:“然后我四处飘荡,居无定所,孑然一身,最后客死他乡。”
和我本该有的,几十年前,遇见你之前跟着工地到处跑的日子一样。
“我会悄悄来看你,笑着祝福你,一切的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谢谢你给过我的朝阳和黄昏。”
“有没有像你喜欢的一首诗,海子的,我也会背了。”
他声音裹着一层瓦砾般的沙哑感,程思青不可避免地想起江甜陪毛线去寺庙后、给自己描述的佛龛回响。
可自己没和will在一起。
可他也还没酸得要死地客死他乡。
程思青心里像缠了一团毛线,乱糟糟。
江近城吸一口气,转脸看她的眼神专注又小心:“你说的,我也老大一把年纪了,感冒了不比年轻人,我有点冷……”
江近城试探着碰到了程思青的小指,然后循序渐进地牵上了程思青的手。
而以往一定会把自己钉死在前妻位置的程思青,这一次,忘了躲。
明瑛客观道:“will也看出来你对他真的最多最多到朋友,现在江渊和甜甜他们也好了,有的坎是坎,但大家一起过了,就很好了。”
程思青没回应,明瑛让脚下的面条给程女士撒个娇,接着道:“当初因着那事,我是恨透了陆袖江他妈,恨不得以命换命和她同归于尽,现在我想想,陆允信想想,只剩下唏嘘,况且你和……”
“我不知道……先忙完甜甜的婚礼吧。”
程思青收回视线,手里的茶还温着。
她抿一口,却很复杂地不敢对视茶水中自己的眼睛。
……
陆允信和江甜的婚礼小而温馨,在碧水湾的草坪上举行。
婚礼开始前,江甜在化妆,已经化好的陆允信招呼完客人,又回到化妆间等待开场。
陆爸爸问儿子:“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