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沈澈的消息也一日日的递了回来,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主动与山匪谈判,竟将这些落草为寇的山匪尽数劝降,现下正与各州青壮年一同挖沟建渠。前些日子陇右道下了一阵雨,虽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新挖出的小型蓄水池之中,到底蓄了些水。
这消息甫一传回京中,引得朝臣纷纷纳罕不止,皇帝板着脸极为不豫,让朝臣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众人心中都有数,谁也不说出来罢了。陇右道多年干旱,本就引起饥荒,加之山匪纵横,谁都知道是个烫手山芋,不想沈澈轻易就将山匪收拾得服服帖帖。让众人都十分佩服。
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之中,顾柔嘉听在耳中,心中欢喜非常,只数着指头,盘算着一月期限。
四月初七乃是顾柔嘉十五岁的生辰,大燕之中,女子十五岁及笄,意为可以嫁为人妇。这些日子顾柔嘉每日都盼着沈澈回来,只是迟迟没有听到消息,眼看着一月期限将近,顾柔嘉免不了生出担心来。
即便当真缓解了饥荒,也降服了山匪,但皇帝那头若是有心制裁沈澈,那可怎生是好
怀着这样的心思,顾柔嘉也恹恹的,每日懒洋洋的坐在榻上看折子戏,往日那些戏文总让她浮想联翩,幻想着沈澈那样待自己。可是沈澈不在,连这些也都没了滋味。
伏在案几上百无聊赖,顾柔嘉一叠声让明月去端清风饭来,明月在廊下应了一声,声调极怪,又半晌不曾进来。足足歇了半柱香,她才端了清风饭进来,只是双眼红红的,一派委屈的模样。顾柔嘉笑道“怎么跟哪个小丫头拌嘴了不成”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明月眼泪就下来了,哭得好不伤心。顾柔嘉心中狐疑,忙问道“你别哭,有话好好说,谁欺辱了你,我替你出气难道不好”
明月哭得愈发凶了,顾柔嘉顿觉心中有些不好的滋味,拔高了声音“你这样哭,一句也不曾说,我怎么知道”
明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细细的“姑娘,陛下、陛下令人将九殿下杀了”
如同从云端跌落谷底,又如同胸口遭人重击,顾柔嘉额上汗水陡然渗了出来。连叫都叫不出,一时间眼泪迷蒙,连呼吸都不畅起来。四周立时陷入了黑暗,让她愈发的难熬。尚未说话,耳边已传来温含芷柔柔的声音“嘉嘉,醒醒,嘉嘉”
从梦中陡然醒转,顾柔嘉额上全是汗水,冷汗洇入鬓角,腻腻的难受至极。天光熹微,温含芷只着了寝衣,神色关切“是不是魇着了一直叫着沈澈”
怔怔的打量过屋中陈设,顾柔嘉这才反应过来是做了噩梦,只是梦中太过清晰,让顾柔嘉还没能回神,拉着温含芷问“沈澈呢沈澈没事么”
温含芷见状,愈发笃定她做了噩梦,只点头“他在陇右道风生水起,怎会有事待回来,可就是亲王了。”
顾柔嘉这才勉强宽心,只是病恹恹的,始终提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