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柔嘉本是失魂落魄,想着要如何规劝父母双亲接受沈澈,不想骤然听到屋中的父亲说上这样一句话,顾柔嘉的心顿时提上了嗓子眼,连骨节间都迸出了几分寒意。
尽管早就知道皇帝不会轻易放过沈澈,但顾柔嘉又怎能想到,为了一句“发了狠”,他就要杀了沈澈
屋中顾夫人也是诸多纳罕,看着丈夫,惊呼道“好端端的,作甚要杀九殿下即便是为了立下的军令状,但九殿下一月之内便缓解了旱情带来的饥荒,更将山匪劝得归降,只消得无山匪作乱,赈灾所用水粮能进陇右道,那饥荒也就不足为惧。”她说到这里,又蹙着眉头,喃喃自语,“明眼人都知道,陛下实则不待见九殿下,现下九殿下如此出色,莫非陛下想”
“休要胡言”顾老爷忙喝止顾夫人,神色愈发怔忡,“陛下时有昏聩,这事不假;待九殿下尖刻,这事也不假,但现下安定长主在京中,陛下怎敢诸多放肆实在是九殿下此次行事太过火,怨不得陛下如此盛怒,今晨才说九殿下入了雍州地界,只怕现下,御林军已然冲到驿馆之中抓人了。”
自皇帝登基以来,纵情声色,行事昏聩,这都是看在眼里的,引得如顾老爷这等廉臣对皇帝诸多不满。现下顾老爷竟然为皇帝说话,让顾柔嘉屏息凝神,心说难道沈澈当真触及皇帝的底线不成
顾家二老哪里知道女儿就在外面,只是神情怔忡,顾夫人又道“咱们与九殿下接触不多,只是上次远远看了一眼,只觉得像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这次陇右道一行,也足以看出是个有大能耐的人。可别是陛下见势不好,故意挟私报复。”
顾老爷急得直叹“哪里那样简单,你可知道,九殿下此去陇右道,到鄯州的第二日便罢了安西大都护的官、抄了安西大都护的家,将陛下气得七窍生烟,若非此人的确是巨贪大恶,只怕当即就要发落九殿下。昨日里更是过火,竟让人将陇右道节度使推出城门斩首示众了”顾老爷声音里全然是压抑的叹息,“即便他暂领陇右道军政要务,接连对封疆大吏罢官抄家,现下更是直接斩首,陛下怎能不迁怒于他”
大燕之中,州以上便是道,而各道的最高军政长官便是节度使,统领一道军政,是实至名归的封疆大吏。此次沈澈轻易令人将其斩杀,在皇帝看来,自然是藐视自己的权威,哪里会轻易放过沈澈
皇帝一旦动了杀心,除非是安定长主出面,否则再无转圜余地
想到沈澈或许会给皇帝杀了。顾柔嘉也顾不得许多,转身则令人驱车往安定长主的府邸去了,甫一到了门前,她急吼吼的跳下车,一路往里去。才一进门,便撞上了沈清,急得她忙不迭拉住沈清“郡主,长主呢”
她何等急切,小脸都急红了,沈清极是不解“方才飒敏姑姑回来,与姑祖母说了什么,姑祖母当即令呆子扶她进宫去,不多时我祖父祖母也去了。”她说到这里,又笑得温婉,“姑祖母临走前,令我在这里等着,说一会子你就得来,你还当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