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原来还知道自己是天下之主”安定长主朗声笑起来,声音高亢,“那陛下又知不知道君无戏言当日是谁许了小九在陇右道有便宜行事之权别说现下杀了那节度使、罢了安西大都护的官,就是将陇右道官员换个彻底,那也是便宜之内陛下是要自己打嘴,让天下人都笑话陛下”皇帝张口欲反驳,安定长主冷笑连连,纵然已上了年岁,但她站在那里,阳光洒在她身上,刺眼得要命,恍惚间,那苍老而略显佝偻的身影,好似当年那娇俏的少女,披着金甲,一派的威风凛凛,让人不敢逼视。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张口道“便宜行事朕才是天子,他的权力都是朕给的。朕要收回来,那就得交还回来,朕要他的命,他也得给”
“好呀。”安定长主笑了笑,环视一圈立在御书房周围的御林军,“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就将沈澈绑了,拉出宫门,当街斩首也好让朝臣和百姓都看看,陛下这位圣明天子,是如何对待有功之臣的。”她说到这里,冷笑,“还不将九殿下绑了”
她极有威严,说到这里,目光扫过在场御林军,后者无一没有色变,踌躇半晌后,当真上前来要绑沈澈。沈澈并不反抗,由着几个御林军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皇帝气得三尸神暴跳“混账东西你们敢”
“陛下既然要小九的命,又碍着自己的名声,那老婆子来做这个恶人就是”安定长主厉声打断他,“拉下去,直接斩了”
不想安定长主骤然发了狠,偏生寿王夫妇和陆剑锋毫无劝解之意,沈澈更是如常的冷清淡漠,好似要杀的并不是他。皇帝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因为愤怒,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姑祖母,你就这样偏袒他”
“老婆子说了,不需要偏袒任何人。就是偏袒了,又如何”安定长主笑得慈爱,那眼中寒意闪烁,轻声说,“莫说陛下了,就是你父亲甚至太祖皇帝都不敢这样与我说话。”
皇帝浑身一震,眼前的三位老人,皆是跟随太祖皇帝开国的大功臣。太祖皇帝驾崩之时,安定长主不到二十岁,当即便以雷霆手段料理了朝中动荡,扶持先帝登基,听说那时,连京城中的风都带着血腥味。
安定长主老了,可是她还是当年那个野性难驯、手段凌厉果决的沈静华。
咬紧了牙,皇帝不得不服软,挥手示意御林军放开沈澈后,这才低声道“姑祖母何时能如此袒护朕”
“老婆子一直是袒护陛下的。”安定长主神情又恢复了素日里的和蔼可亲,只是气度甚是逼人,“只是还请陛下明白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说到这里,笑得愈发从容,“陛下做了十几年的天子,不需要老婆子再教为君之道。今日进宫有些时候了,小九送送老婆子,陛下好生勤劳政事,来日便是一位难得的明君。”她说到这里,转头对陆剑锋仰了仰脸,后者忙去扶住她,沈澈闻言亦是上前,寿王夫妇俩自然也是并肩而去。
几乎给气了个倒仰,皇帝恨不能大叫出声,胸口不住的起伏着,死死瞪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若依了他,现在他就要令人将眼前这几人给尽数杀了。他的怒意几欲喷薄,被他瞪着的几人好似感觉到了一般,安定长主忽的停下转身,皇帝连伪装尚且来不及,便给老太太看了去。然而老太太好似并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笑道“陛下,君无戏言,小九现下解决了陇右饥荒,劝降了山匪,又令人修沟建渠,虽还无成效,但假以时日,陇右多年旱情定然能够得到改善,还请陛下不要忘了,曾许诺要封小九为亲王,也该着礼部为小九拟封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