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院判当即大惊,太子沈奕伤势极重,臂骨、腿骨皆给人寸寸打断,浑身皆是伤在要害处,连那处都伤了,往后再没有子嗣,分明就是练家子下的重手。只是皇后勒令守口如瓶,否则就要治罪,因而参与救治的十六名太医都是依言对外宣称太子乃是无故重病,将此事迎合流言,为沈澈是妖星的事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现下从沈澈口中得出这话,想到他平素的名声和外面的黑衣劲装男子,左院判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惊呼道“九王殿下”
当日皇后封锁消息,仅有少数人知道沈奕乃是重伤,而沈澈能知道其中内情,不难看出是个手眼通天之人,甚至于,沈奕的伤,就是沈澈的手笔
不拘是哪一种可能,现下撞在沈澈手中,定然是再无活命之法了,仅凭外面那些人,就能叫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左院判愈发觉得绝望,磕头如捣蒜“九王殿下,臣、臣”
哪怕是一死也就罢了,只怕沈澈将连日的账一并算在自己头上,对自己施以极刑他着实是唬得厉害了,以头抢地,撞得咚咚作响。唯恐他吓到顾柔嘉,沈澈只将顾柔嘉护在身后,柔声道“别怕。”
“我不怕。”顾柔嘉笑了笑,哪怕担心,但她是沈澈的妻子,绝对不会轻易退缩,看着左院判竟然吓成这样,她冷笑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帮着陷害我夫妻二人之时,怎的半点不怕院判大人,你可别忘了,你们十几个太医陷害沈澈是妖,他若真是妖,你们十六人家中只怕早就死绝了,哪里还等得了现在”
左院判只是磕头,额上已红了一大片,沈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好了,本王尚且不曾对你做什么,你若是一头磕死了,再叫本王背上一层混账名声,休怪本王牵连你的家人。”他话音一落,左院判再不敢动作,因方才磕头,他长发散乱下来,很是狼狈,自有小太监领他去整理。待他折回来,沈澈才冷笑“所以本王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院判是聪明人,也知道本王的名声。只要本王想,哪怕在这禁足之中,本王也一样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九王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他用力太大,脑子还昏昏沉沉的,但神智已然清明起来。若说来时他还顾念沈澈是妖而心生惧怕,那么现在,他在已经怕不过来了。九王沈澈睚眦必报,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自己这一十六人如此陷害他,只怕不会被轻易放过。他是妖会危及到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是人也会危及到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左院判又何必再将他视作妖
沈澈瞥了他一眼,似嘲非嘲“你倒是快人快语,一点含糊劲也不打。”顿了顿,“本王知道是皇后授意的,为了沈奕重伤之事,她恨不能杀了本王,能借天象除掉本王自然是最好。院判在出入宫中多年,对于有些事也明白,更该明白皇后性子阴鸷毒辣,如今更因沈奕重伤而几欲癫狂。若是叫皇后知道,你将沈奕是重伤而非无故重病之事漏了出去,院判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吗”
“臣会死。”左院判喃喃道,犹似失神,顾柔嘉摇头“你暂时不会死,但是你会像沈澈一样,被冠上妖孽二字,你的家人、朋友都会离你而去,你会身败名裂,失去所有,最后被皇后像杀死一条狗一样杀掉。心爱的儿子垂死,皇后疯狂到连天家的耻辱都敢捅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为了泄愤,你的家人也都得死。因此,你只能粉饰太平,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来。”
仿佛挨了一记重击,左院判几乎要摔倒,屋中沉默得死寂,沈澈和顾柔嘉相视一眼,皆没有说话。只是顾柔嘉初初有孕,身子极易疲乏,微微打了个呵欠,令明月给自己垫了个软垫,半倚在罗汉床上。唯恐她硬撑着坏了身子,沈澈当即要扶她睡下,顾柔嘉只是推辞,只见沈澈慢慢黑了脸,顾柔嘉哪里去看他,只是望着如同摧枯拉朽一般颓败下去的太医院左院判,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正是僵持之际,外面有人低声说旺儿回来了。沈澈只令旺儿进来,也不曾说话。左院判长长的叹了一声“事已至此,臣与九王殿下已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是么”
他话中怨怼之意极为明显,分明是含了恨意的,沈澈神情冷淡“院判知不知道,于皇后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后位与儿子沈奕。”他说着,勾起一个邪佞的笑容来,“如果沈奕没能救回来,你们一十六位太医个个沽名钓誉,让太子薨了,皇后会放过你们如果沈奕救了回来,身带残疾,更失去了生育能力,哪怕皇后容你们活下去,沈奕从云端跌落谷底,你们这些不能将他医治好的太医就会被他当做是看他的笑话,必然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