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大碍”顾柔嘉对“邪风入体”这等话并不十分清楚,赶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今日她没能发现沈澈的异状,他现在昏迷过去,让顾柔嘉难免担心了起来。
“不曾有大碍,吃几服药也就是了。”她脸儿带了几分担忧神色,老大夫忙表明了无事,又笑道,“这位公子虽是有些瘦,倒还算是健康,只是、只是这高热,倒像是有些怪异。”
“怪异”顾柔嘉不解。老大夫抚着胡子,苍老的面容上出现了几分忧色,“这高热之症照理来说应是源自于风寒或是风热,但这公子并无风寒热症,反倒是突发高热,毫无预警之势,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大夫眉头紧紧拧着,好似在想着这鲜少遇见的情况。顾柔嘉低头看着沈澈,一时觉得有些乱。以她目前的了解,沈澈在宫中仿佛一个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就算是有姐姐的照拂,但日子只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现在忽发高热之症,只怕是在宫里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声,转头对老大夫粲然一笑“多谢大夫今日跑一趟,还请开药方,我即刻命人去抓药。”老大夫含笑称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澈,浮上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这年轻的郎君,就像是被人下了药,这才会毫无预警的忽发高热之症
亲自将老大夫送出客房,顾柔嘉这才折返回来,几个小丫头或是给沈澈敷额头,或是小心翼翼的给他掌心涂上烈酒,也不知是否是屋中太暖,她几人小脸皆是一片胀红之色,好似随时都要烧起来一般。与几人皆是一般的年岁,顾柔嘉倒是十分明白她们的心思以沈澈的相貌,能够将这几个小姑娘吸引倒也并非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
见自家姑娘回来,几个小丫头忙红着脸让开身子,生怕让姑娘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顾柔嘉倒是淡然,对其中一个小丫头笑道“你且去厨房,让他们煮些白粥,待一会子他醒来,只怕是要饿的。”她一面说一面坐在了床边,看着沈澈沉静的睡颜,忽的有些感慨。
她至今不知,沈澈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被皇帝厌弃的,倘若他不被皇帝所厌弃,只怕也该像是寻常的亲王或是郡王一般,鲜衣怒马、快意人生,过着寻常天家子弟应该有的生活,而非是像现在这般,连发了高热之症,都无人得知若是今日自己没有执意追上他的脚步,若是他昏迷在了京郊,以现下的天气而言,他只怕会活活病死在京郊。
想到这些,顾柔嘉心中便是难受起来。前世她凄凉病死,很明白那种萧索和寂寥,往日她并不在意沈澈如何作想,但物伤其类,兔死狐悲为何意,顾柔嘉还是很明白的。
她满脑子想入非非,不觉沈澈眉头忽的蹙紧,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声音低哑“母妃”
他声音如方才一般轻,但这一次,顾柔嘉却是听清了,怔怔的望着他,半晌不知该说什么。前后两辈子,她都不知道沈澈的母妃究竟是谁,这件事在京中,仿佛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事一般,哪怕是前世他手握天下权柄,也不曾有人提过他的母亲,世人都只知道,他切切实实是大行皇帝的幼弟,高宗皇帝的幼子,至于别的,好似从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