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成瞪着她片刻,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回来,”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有点冷。”
“冻死你活该,”顾央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化作了毛茸茸的原形,跃上了床榻,“这地儿小了,快给我多腾点地方。”
聂九成又往里挪了挪,然后环住了雪豹毛发温暖的脖子,“你的分身”
“刚来这就收回来了,”顾央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床也给你暖了,快给我睡觉,你的伤早好了早回去见十八。”
聂九成淡淡应了一声,刚闹了这么一通,他重伤初愈的身体也感到了疲惫,脸贴着暖融融的皮毛便睡了过去。
顾央用妖力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又消耗大半妖力治了聂九成的伤,这时候也闭上眼睛恢复损耗过度的妖力。
军帐内的蜡烛依旧静静燃烧着,在帐幕上印出明明灭灭的影子。
在门前徘徊的副将忍住一探究竟的,与一同站在风雨之中的军医嘀咕道,“这祭司近卫究竟靠不靠谱,我们到底何时才能进去见将军”
军医摇了摇头,叹道,“等着罢。”
聂家军统帅聂九成大难不死,重伤痊愈,并向京城呈奏边士异状皆是因为服用了前朝余孽的一种禁药,这种禁药与几月前安源蛇妖所用的药出于同源,能使人精神振奋、力大无穷,然而待这股劲头过去便会萎靡万分,形如废人。
连边国大皇子允诺向复朝出兵都是因为吸食此种药粉成瘾,愿以兵力换取药粉吸食。
朝廷对禁药一事极为重视,下令销毁所有收缴的禁药,并禁止再有人制作此药,违者斩立决,株连九族。
十月,聂家军返回京城,全城百姓夹道相迎,投之以瓜果。
谢瑜至在祭司府内设下家宴,为聂九成和顾央接风洗尘。
顾一还是穿着那身半松不垮的黑金长衫,头发倒是好好束着了,就是风流潇洒的脸上不大好看,明晃晃印着一道红肿的抓痕。
顾央入门见他就挑眉问道,“哟,咱顾爷这是怎么着了,哪个小娘子这般泼辣,给咱顾爷这如花似玉的脸上添了道印子”
顾一摆了摆手,“就,误伤,误伤。”
他身后的顾二给顾央使眼色,顾央便知道定是那倚凤姑娘抓的,而且瞧顾一这样子,两人怕是闹得难看,快要掰了。
她安抚地拍了拍顾一的肩膀,转身直奔桌上冒着香气的熏牛肉。
“还是十八最懂我的口味,”顾央欢欢喜喜地咬下一口牛肉,冲着坐在主座上的谢瑜至一笑,“这一路上烤鸡烤兔子都要吃腻了。”
谢瑜至轻笑了一下,“那便多吃些牛肉。”
“吃腻了”凉凉的声音随后响起,聂九成落后一步走入厅中,抱手问道。
顾央又咽下一口牛肉,正直道,“将军的手艺那是不会吃腻的。”
顾二目露稀奇地瞧着他俩,要知道几个月之前,他们还是连饭都吃不了便要出去打架的样子,如今怎么就这么一副要好的模样了。
顾一忽然“欸”了一声,问道,“这小姑娘又是谁聂将军的小娘子”
被他喊到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样貌也只算得上清秀,揪着浅蓝布料的袖子呐呐无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我不”
聂九成置身事外,“与我无干。”
顾央啃着牛肉瞧了她一眼,应道,“哦,是路上捡回来的小姑娘,无依无靠的,我见她可怜,就想领回府来做个婢女,她也是答应了的,什么活儿都愿意干。”
小姑娘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