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钰见其他人都跪在地上低着头,决计不可能看见他,于是他便也不再正襟危坐。裴年钰把身子一斜,右手支着脸,左手在桌子上随意敲啊敲,开始无语望天。
站在殿中正在棒读的吴秉忠公公
“”
见此作态,吴公公差点念得卡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
裕王殿下咳咳,管不着啊管不着。
裴年钰盯着大殿高高的房顶看了半天,却忽然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房梁上好多好多黑影啊
之前没看到,他还没怎么察觉。而现在既然看到了林寒手底下的那些影卫,裴年钰顿时五感敏锐起来,只觉头顶的目光来回扫荡,气氛严肃非常。
这也难怪林寒他们如此紧张。本来这种政治性比较强的筵宴,安保工作就更重要一些
事实上,今天他们影卫已经拿剑剁了两三个不安定分子了。御膳房那边,裴年钰走了之后剁了一个。大殿外面,裴年晟御辇来的路上又剁了一个。
更何况,虽然这殿里不少人都是自家有影卫的,但是进殿赴宴的时候,当然是一个都不准带。连裴年钰都不准带,何岐他们只能留在芳辰殿中休息,更何况是其他人。
毕竟这种如此重要的场合,你带了几个影卫,他带了几个影卫,筵宴开始的时候都挤在这屋顶上。最后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影卫可都是护主为先,到时候再打起来那场面可就太热闹了。
因此,类似的场合中,一贯是所有的人的安全都是由林寒他们负责的,这也便是为何他们如此紧绷着神经了。不光是为了陛下的安全,单是这些国之柱臣们便也损失不起。
裴年钰盯着房梁上的黑影子们看了一会儿,终于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中找到了属于林寒的那张面孔林寒正伏在裴年晟头顶,稍微靠右侧的那根房梁上。
林寒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
那种被别人注视到的感觉如针扎一般难受,一般这种情况出现,只能说明他暴露了
林寒立时转头,如鹰般的眸子锋利地扫过大殿,在发现了裕王殿下的目光之后,迅速便敛了杀意。裴年钰见他看了过来,径自挥挥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临雍而文教洽矣,崇正以清城社也”
林寒在房梁上颔首致意,算是回礼。
裴年钰看着林寒那日渐消瘦的身形,忽然想到林寒这刚从外地出任务回来便忙了一天,比不得老何他们清闲,只怕还没有吃饭。于是他伸手进穿的朝服宽大的袖子里去,掏掏掏
果然让他摸着个小纸包。
裴年钰拿出来一看,里面包着两块点心,却不云韶方才做的又是什么。
他却不记得自己有把点心揣兜里过。那么
难道是他家夜锋给他揣进去的
他刚才光顾着打盹睡觉了,确实一直没吃东西,先前在御膳房里零零散散吃的那些早消化没了。看来,他家夜锋是怕他开宴之前等的时候太长,饿着主人了,让他找机会先偷吃一点
裴年钰看着手里的那个纸包,不由得感慨起来。只不过他现在却是不饿,因此他转头看了看吴秉忠,听了听他念到了什么地方
“惟皇上敬天勤民,稽圣法所以修己安民”
好吧,这内容听起来不像要结尾了,裴年钰以他先前那几年当太子时候的写拍马屁奏折的经验,估计还要念个一刻钟的样子。
而此刻大殿中的乐班依旧在不停地奏着乐,大鼓一下一下得咚咚响。仗着有这韶乐做陪衬,旁的人听不到这些细微的声音
于是裴年钰扫了一眼依旧低着头听讲话的众臣,而后转头对着屋顶的方向,运起内力,将手中的纸包如同暗器一般,向上一扬。
林寒“”
他条件反射地接住了纸包,和身旁的同僚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