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境。
城墙之上,站岗的兵卒们都换上了由西军赠送给他们的强弩,粗糙的手掌不住地抚摸着,珍重无比。城墙之下,卢家将的旧部一个个眼中都闪耀着泪花,小心翼翼地抱着卢佰业的脑袋,激动不已:“佰业!!你回来了!!”
卢佰业轻笑着,被旧友背上城墙,看着那从年少时守到断腿的、那熟悉无比的一望无际的草原,卢佰业热泪盈眶,坚`硬的拳头捶在旧友身上,哽咽道:“西边的孟军都被赶了出去,接下来,得靠你们了。”
卢家将旧部豪情壮志:“放心!历家派过来的乱来的将军被圣上召了回去,我们有着勤王送的军械,西北就是我们的天下!放心!绝对不会再让他们攻进来!”
卢佰业怀念的神色横扫一周,说道:“以前的习惯不要丢,射`出去的箭,要捡回来,勤王只有一个沂州,却要用一个沂州供养这么多军队,不知道能撑多久。”
沂州历年被洪水冲刷,众人都以为哪儿土地是最为贫瘠,没想到,当洪水退去以后,沂州铁矿多得令人讶异,甚至还有银矿金矿的存在。
有几个铁矿向朝廷报备了,可剩下的,勤王全部都没有上报。虽然土地依然贫瘠,粮食不算丰收,但有着金矿银矿,沂州便可以从各地买粮草马匹,请能工巧匠制作军械,支撑得住这一次击退孟队的大战。
虽然他们沿路都百战百胜,只是,卢佰业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金矿银矿没有上报,铁矿十二处,而上报了三处,勤王还及早购买粮草马匹、军械比他们卢家将拥有过的还要更精良,连二十万大军都训练有素,显然准备已久。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卢佰业本来不想效忠勤王的,但是,效忠圣上,又落得什么好处呢?
军饷年年削减,发的米是最下等的米,还掺杂了碎石;皮甲发霉,木箭未用先损。靠着卢家将十代积累,才支撑下来,但也大不如前。而当今圣上,在他们卢家将几乎全部战死之后,问罪斩了他都算了,竟然还要他的哥儿弟弟卢瑥安充入教坊,充作营妓!
从得知这条消息起,一直到现在,他都跟着勤王,横扫西边,把他们接触到的孟队都砍杀了回去。卢瑥安当营妓当了这么久,可能,或许,已经不堪受辱,自行了断了!
每每想到这事,卢佰业胸腔之内的怒火便难以抑制,泪水已经流干,就算跟着勤王造反,只要能报仇雪恨,也都心甘情愿了。卢佰业握着拳头,又捶了捶旧友,带着西北守将韩将军以及拉拢成功的消息,到勤王的营帐中去,向勤王复命。
勤王戎彧坐在帐中,他肤色如蜜,鼻梁高挺,显得面部轮廓尤其深邃,在两道锋利的剑眉之下,瞳色微微泛紫,给他威严的相貌添了几分柔和的神采。这异于常人的瞳色,一看就不像五官扁平、黑发黑眼的衝国人。
卢佰业知道,他是上一任衝国国君与西遗国公主所生之子。
或许,是异于常人的勤王,才有天神庇佑,把福气带进沂州这种洪水泛滥的地方,把二十万流民地痞、贱籍官奴训练成身强力壮的兵将,把孟队赶出国境。
勤王戎彧见卢佰业进来,对他微微颔首,道了声:“卢军师。”
其他谋士见到卢佰业,也纷纷向他见礼。卢佰业断了腿,坐在轮椅上,没有行跪礼,他拱手道:“禀告主上,幸不辱使命,韩将军就在营帐之外,亲自来向主上见礼。”
勤王戎彧嘴角现出志在必得的微笑,站起身来,向着营帐外走去。他什么也没说,只在路过卢佰业时,拍了拍他的肩,一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营帐内,姜副将对着卢佰业笑道:“先生,此行你功劳最大,必定能恢复平民身份,主上定会给你加官进爵!”
卢佰业没有特别高兴,平静道:“全赖主上慷慨大方,愿意支持西北边境。换谁去说,也能达到我的效果。”
蒙传威摇头:“佰业啊,你以为谁都去说,韩将军都会接受吗?不会的,我曾游说过,却失败了,韩将军是卢家旧部,只有你去,他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