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话半晌,院子里便嘈杂起来,原是那些小黄门办完事了。于是两人便各自回屋去了。
范雪瑶进了屋子,看到屋里已经窗明几净,收拾的很有条理了。陈多福在窗边面朝外梳着头发,动作十分不自然。而李秀云正坐在床边,拿着一件裙子仔细看,脸上俱是一片懊恼沮丧。
范雪瑶不禁好奇,这是怎么了她刚才出去时李秀云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呢。于是多瞧了几眼李秀云攥在手里的那角裙摆。结合李秀云的心声,她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来方才她不在屋中的那段时间,那俩小黄门给李秀云收拾衣裳时不慎将一件裙子落到地上,来不及收脚正巧一脚踩了上去。这裙子是轻容纱制成的,美丽至极。然而轻容纱漂亮是漂亮却十分易损。清洗的时候甚至不能浆洗捶搓,只能需要十分小心的手洗,轻轻地揉洗。
虽然小黄门只是踩了一脚,换做别的料子可能只是沾了脏污,可这轻容纱却是拉坏了丝,偏偏那损坏的地方又在裙摆中间的位置,瞧着便十分醒目,显然是不能穿了。
这轻容纱价格昂贵,这身裙子是李秀云十分珍爱的,进宫前特意花大价钱裁制的,就是想在宫里穿,谁知却被小黄门踩坏了,坏了她的盘算。偏偏因为是她塞钱使那俩小黄门收拾的,塞钱一事虽然是不成文的规矩,可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事。若真要因为这事去上报管事姑姑,小黄门虽然会受责罚,她自己却也落不得好。李秀云气的头脑发胀,最后却只能忍下这口气。这会儿子摸着裙子,心里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李秀云虽然生气,却只当那个小黄门是笨手笨脚,无意造成的。可范雪瑶却又不同的看法。她原就听到两个小黄门心里对李秀云的趾高气昂颇有意见,有个小黄门当时还想着要给李秀云使点坏。现在想来,大抵弄坏李秀云裙子的正是这个小黄门吧。
无意义地笑了笑,范雪瑶也没去与此刻心情极坏的李秀云搭讪,只走到自己床边坐下。进宫前她在行李里收了书,这时就挑了本出来,一字一句细读。
这动作却引来李秀云的惊讶,她困惑又诧异地看了范雪瑶好几眼。之前陈多福还故意来安慰她,训斥小黄门借故讨好她。她怎么会看不出陈多福的心态,不过是瞧着她出身高贵,想要巴结她罢了。若是平时她还有心情虚以委蛇一下,现在却因为心爱的裙子坏了而完全没那个心情。当时就是一番冷嘲,说的陈多福脸都涨的紫红了。
又过了一阵儿,院外有人打响了云板,原是晚膳的时候到了。每位采女的膳食都是送到房间里来的,一屋几个采女都到堂屋里吃,堂屋正前方摆着一张矮榻。一到堂屋,众位采女便互通了姓名门第。
北屋三位采女一个姓林,一个姓于,一个姓杨。其中以杨素女出身最为尊贵,她曾祖父是杨公杨德裕,她祖父是户部侍郎,正四品下的官职。
很快杨素女就同李秀云亲近起来,站在一块抿着嘴儿说笑,虽没有将其余人就这么晾在一旁,却也显出几分冷暖之别来。
最后以李秀云与另一名杨姓采女居于矮榻,其余采女另置玫瑰椅和食桌,这么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