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四时(2 / 3)

“宥玹啊。”伯父看见她被包围住,摆了摆手让她过来,另一只手里握着电话,对他的孩子大发脾气,“快去给学校请假回来,有课就不能回来”脸涨红的像喝了五瓶烧酒,“你妹妹有工作都回来了,哪个妹妹大成家的妹妹,你这个小兔崽子,小心我停了你的零用钱,赶紧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伯父转过身子,冲她讪讪的笑了一下,“你哥哥,那个兔崽子。”看见还有人想要围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进去呆着吧,陪你奶奶坐会儿。”把电话揣进口袋里,推着她进礼堂里,“这群兔崽子,是来吊唁还是追星,没规矩。”

爸爸在礼堂里和来访的客人寒暄,看见她走进来,把手里的花递过去。姑姑把她领到隔壁的小屋子,又往她的手里塞了几块薄荷糖。大概是玻璃的原理,从屋子里面能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

她抱着花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摸了摸脸颊,一滴泪都没有。看见我这么不孝,奶奶大概会难过吧。但是她的确哭不出来,把眼睛瞪得酸涩也挤不出来,真的是没心没肺,金宥玹抱着膝盖,把自己骂了一顿。

人们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她不知道治愈有没有时限,不知道是一天、一周、一年,还是一辈子。发梢的绿色因为没有补染已经褪的差不多,枯草一样的黄色让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出道的样子,大概一年了。

那时候学校不允许学生无故染发,她又偏偏是喜欢臭美的年龄,把染发当作长大的标志。金宥玹就在办公室里软磨硬泡,借着要报名生存战的缘故硬生生把室长的脾气磨没了,带着她去了和公司合作的美容室把头了染上她想要的颜色。

顶着新造型去学校的时候,得意洋洋把证明拿出来给管风纪的老师看,临近教室门的时候明明故意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用手撩了撩头发,“哇。”同桌摸了摸她的头发,“真漂亮啊。”之后两个人就躲在书后面一起拿手机看昨天播出了的请回答1988。

“德善好可怜。”十一月首尔开始下雪了,教室里暖气很足,金宥玹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到腿上,“奶奶去世了。”她抽了抽红起来的鼻子,从书包里找到纸巾就开始抹眼泪,“大家却当成联谊会一样嘻嘻闹闹,真的太坏了。”

她觉着自己像极了成德善,同样是家里的老二,也是同样的坏脾气。等到德善的大伯回来,四兄妹聚在一起泣不成声的时候,她哭的更厉害。

金宥玹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爸爸的头顶多了几缕白发,爷爷的脚步蹒跚起来,姑姑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伯父的腰变弯了。

李祐汀作家借着剧中角色说,”大人只是在忍,只是在忙着大人们的事,只是在用故作坚强来承担年龄的重担,大人们,也会疼。”

“他之所以能坚强地挺过来,是因为有要守护的人在,因为有家人、有我在,是因为他要以父亲的名义说下去。”

“能挺过来变得坚强的理由,是我们还有需要守护的人。”

她的眼泪这才落下来,指甲把手掌划出血丝,金宥玹使劲咬着胳膊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嘴里慢慢有了一丝丝甜腥的味道。

过了大概五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她抽了抽鼻子,拿袖口抹掉所有的眼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推开门往礼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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