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长厅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面铺了白色餐布,上面罩了不少盖子,主座旁边还摆着一瓶红酒。
暖黄色的吊灯照着桌面,把擦得光亮的碟碗映的反光。
这样耗电的吊灯平时很少打开,老将军是过过苦日子的,平时节俭的很,只有这样全家聚会的时候,才搞的隆重一些。
然而这样的场面近些年是越来越少了。
楼上响起了拐杖的咚咚声。
祁老将军头发花白,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了,但仗着年轻时候锻炼的多,所以精气神还不错。
他沉稳的从楼上走下来,单手扶着拐杖,拉过椅子大大咧咧的往上一坐。
“我就不喜欢弄的这么形式,又红酒又刀叉的,成什么了。”
祁厉泓赶紧走过去,在祁老将军身边坐下:“筷子也有,家常菜也有,您爱吃什么吃什么。”
其实是孟溪则喜欢精致的东西,所以家里的厨师每年中西餐都要备着,桌上常常混杂在一起。
祁厉泓落座了,孟溪则也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坐在了他对面。
祁彧和祁衍分别坐在父母身边。
祁老将军用手撑着桌子,抬眼扫视这一桌子的人,叹了一口气:“想见你们一面真难啊。”
祁厉泓招呼人给老爷子到了点温水:“爸你说什么呢,你要是想我们了,可以随时叫我们回来。”
厨师过来,拿了个玻璃杯,将温水倒在被子里,杯壁上飘起一层热气。
祁老将军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摆了摆手:“阑柏军区还需要你坐镇,你呢好好工作,好好报效国家。”
孟溪则淡笑了一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红酒:“您就听他随口一说得了,说又不用费力。”
祁厉泓眯着眼睛看着孟溪则,深吸一口气。
他想反驳什么,但是对上孟溪则冰凉的神情,还是把话咽下去不言语了。
祁老将军摸了摸满是皱纹的眉头,叹息着摇摇头:“溪则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当年......”
“爸,快吃饭吧,阿彧赶了一晚上车,肯定饿了。”孟溪则打断祁老将军的话。
祁彧抬眼看了看他妈,孟溪则一脸平静。
祁厉泓低下了头,拿过红酒杯,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他低声道:“吃饭吧。”
又是这样,每年都是这样,祁彧看着都想笑。
既然根本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干嘛总要拉扯在一起吃顿饭呢。
祁衍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对父母之前的暗流涌动置若罔闻。
厨师掀开盖子,食物的香气顿时飘了出来。
厨房的铁板上还煎着鹅肝,孟溪则面前比其他人都多了一份法棍。
她喜欢蘸着橄榄油配鹅肝吃。
祁老将军依旧拿着筷子,去夹最为简单的土豆丝,洋葱片。
里面的肉倒是不怎么动,他年纪大了,吃太多肉不易消化。
多年的军旅生活让他养成了吃饭飞快的习惯。
孟溪则的鹅肝才刚刚上来,祁老将军已经吃了半碗饭了。
他擦擦嘴缓了一会儿,抬头问道:“祁衍最近怎么样了,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还在你妈的公司吗”
孟溪则脸色一变,硬邦邦道:“没有。”
祁厉泓也好久没跟大儿子见面了,他清了清嗓子:“我前段时间听你妈说给你介绍了个家境不错的女孩,怎么样”
祁彧差点被红酒呛到。
也对,家里只有爸爸不了解哥哥那些事,所以才能这么准确的专挑枪口问。
祁衍动作一顿,睫毛轻微的跳了一下。
他手里捏着餐刀,慢条斯理的划在牛排的纹路上。
五分熟的牛排被他一刀切成了两片,露出里面嫩红的血肉。
“我当然没有去见。”
他说话也很平静,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就跟推掉一场例常的会议一样。
孟溪则深吸了一口气,刀背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别问了,人家父母已经跟我断交了。”
祁厉泓小声嘀咕:“活该。”</p>
孟溪则抬眼盯着他,祁厉泓又把头歪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