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也早就拿到了戚映的资料,知道她患有ptsd,面对她时更加耐心。两人全程没有说话,靠写字来交流。
季让睡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少女坐在椅子上,握着笔在写字,尽管是舒适的靠背皮椅,她的坐姿依旧很端正,无端让人想起幼儿园排排坐等着领小红花的小朋友。
不知道心理医生在纸上写了什么,她被逗笑了,眼睛里都是光。
那笑容甜得都可以治愈这操蛋的世界了。
需要个屁的心理辅导啊。
下课铃拉响,心理医生结束了这节辅导课,把戚映送出门。趁着他们出门的空隙,季让从床上跳下来往外走,经过办公桌时,下意识瞟了眼桌上写满字的本子。
扫到几个刺眼的字词。
牺牲,光荣,伟大。
——会为爸爸感到骄傲吗?
——会,他是英雄。
季让双腿像突然被灌了铅,重重沉下去,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可他挪不动脚。
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纸上那几句轻描淡写的对话,像一根根针,刺进他眼里。
凭什么啊?
凭什么为他感到骄傲啊?
别人无关痛痒地赞扬伟大,是因为从未感同身受。
她呢?她遭受的这一切,都是来自那个本该保护好她的男人,她却也觉得伟大吗?
真是……
可笑至极。
心理医生从门口走进来,一眼看到季让,被他眼里狂风暴雨般的疯狂情绪惊了一下。他快步走近,将桌上的诊疗本收起来,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同学,睡好了吗?”
季让没理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他姿态僵硬,像背上背了几百斤的重物,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出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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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让没去食堂吃饭,打电话也不接。屈大壮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北边的操场打篮球。像跟篮框有仇似的,每一次灌篮都恨不得把篮框砸烂。
趁着他运球的时候,屈大壮喊:“让哥,给你带了饭。”
季让朝上一跃,手中篮球狠狠砸进球框,篮球架晃晃荡荡,发出即将倒塌的吱呀声。晃了半天,还是战战兢兢地稳住了。
刘海洋低声说:“让哥好像心情不好。”
屈大壮:“要你说!我们又不瞎!”
等季让走近,几个人赶紧闭嘴。他接过饭盒,也不看里面有些什么菜,两三口塞到嘴里,淡声问:“下午开黑不?”
几个人齐刷刷点头:“开啊开啊!”
然后九班教室后边儿几排下午就都空了。
刘尧气得不行,第二天早上等逃课的几个人到学校,全部拎到走廊罚站。指着为首的季让说:“你不是喜欢逃课吗?你干脆别来学校岂不是皆大欢喜?!”
季让扯着嘴角笑:“谁让我交了学费呢,不来不是亏大了。”
刘尧差点被他气死。
上课铃拉响,下节是他的课,也懒得再跟这群坏学生计较,吼道:“在这给我站好了!”
然后气冲冲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这群人对于罚站早就习以为常,嘻嘻哈哈靠在墙壁上,屈大壮还美滋滋回忆昨天下午那把排位赛:“让哥操作是真的骚!现实里一打五就算了,游戏里也敢这么干!”
正说着,看到走廊那头,戚映和两个同学抱着一叠作业本往这边走过来。
老师办公室都在这头。
屈大壮戳戳低头玩手机的季让:“让哥,你的小仙女。”
季让正想骂他,抬头看到戚映,脸色顿时一变,还没等屈大壮反应过来,他已经蹭的一下从教室后门窜了进去。
讲台上,刘尧看着突然出现的季让,气得吐血:“你进来做什么!给我出去!”
季让往后门墙壁那一站,“罚站也不能影响听课,我爱学习。”
刘尧:“”
你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