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正看好戏,学着这些老油子们如何说话,如何陷害人,突然被江宛瞪了一眼,还凶恶极了。她倒觉得奇怪,怎么这萧罗发难,江宛不瞪他,反倒瞪起自己来了
殷畴停了须臾,这是他的习惯,总要等到众人皆看着他了,等着他了,他才肯说。
“方才萧副相所说,儿臣认为有些不妥。”他一开口,便引来一阵惊异。“冬至大节,民间无论家境如何,都有穿戴打扮的习俗。天家赐宴,众人更要仔细打扮。这殿中岂止独独是大将军府一家女眷穿戴若要因此说大将军表里不一,那岂不是群臣没个内外一统的此言实为差矣。”
众人皆没想到,太子在这未来岳丈家和自己母族对峙的时候,会站出来说话。更没想到,他竟然是向着江衡的。
殷畴继续说道:“大将军征战沙场,常年不在府中,得的俸禄赏赐,自然全都给府中家眷所用了。儿臣也能体谅大将军的一片心意,刀剑无眼,纵是英武万分,也难逃背后暗箭。刀口舔血,性命都搭了出去,让府中女眷过些舒服日子,也未曾有错啊。男子护荫女子,原本就是男儿应当所为。”
江衡闻言,微微点头,背脊挺得笔直。
殷畴走到江府酒席旁,目光一扫,落在江茗身上,朗声说道:“而且各位看了,这位乃是大将军的千金,可她身上却穿着极为素淡,发间只有一根木簪,耳佩简单,这难道也是奢靡之风吗如此怎能说大将军表里不一”
他说完,还低头冲江茗挑了下眉毛,夸赞道:“我便觉得这位千金,今日并不比他人差在何处。”
殷畴这自作风流的模样,江茗真的是忍了又忍才没翻白眼,江宛坐在一旁,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心里更是笃定,这江茗定然是早先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估摸着太子又有可能为未来岳丈家说话,这才特意这么打扮的,为的就是引起太子注意。
幸得殷畴又对着江宛说了一句:“另一位千金衣着华贵,是为名门贵女之风,实为我大胤女子之颜。若是我大胤的女子俱都不打扮了,让那些附属小国看了去,岂不是失了大国风范”江宛这才舒心了些,只当他将江茗拿来类比罢了。
“但说到这里,萧副相倒是有句话说的没错。”殷畴话锋一转,说道:“山西大旱,百姓受苦,宫中冬至大宴是历来传统,又是怀寅的生辰,一扫冬寂,也毫无错处。但儿臣认为,这奢靡之风,确是不该。那玉风阁掌柜都能为国出力,儿臣身为皇子,也愿带头宵衣旰食,以防那些有心之人趁火打劫,攻讦朝廷。”
江宛听殷畴这般说,心里这才堪堪落下,眼看着殷畴又觉得贴心至极、可靠至极,往先的小心思也都有了归处。
殷畴似是也感觉到了江宛灼灼的目光,朝着江府席上看去,微微点了下头,江宛便抿着嘴笑了。
江茗却被恶心的要死,殷畴的这种路数,简直就是她之前看过的言情小说里,渣男贱女瞒着可怜巴巴的女主角,互相看对眼的感觉。那女主角还觉得渣男看的是自己,心里小鹿乱撞。
这么一看,这本书里江宛果然是女主角啊,一个字,傻。只可惜无论是自己,还是原主都不是贱女,更别提和那殷畴看对眼了。
靖文帝面露欣慰,殷畴这番话确实是解了他的苦衷。他不能对江衡做什么,只因那北边还靠着江衡去搏杀戍卫,可也不能白白的放过他,否则萧罗这头又是失了皇后的面子。他两头难为,殷畴这么一说,不但双方宽慰,更是做出了排场,让人再也无话可说。
想到自己的独子,如今竟然成长至此,靖文帝心里十分受用,不由得夸赞道:“好,化咏有心。”化咏是殷畴的字,靖文帝每每觉得自己这儿子成器的时候,便会这么叫他。
他刚想褒奖一番自己这儿子,就听见那昭南王府的坐席上传来了一声轻笑。
靖文帝转头看向殷楚,果不其然,这人就坐在那儿,一手拿着酒杯,笑得顽劣。
殷楚灌了一口酒,站起身来:“人家那掌柜是实打实的捐了银子,虽然最后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太子来一句节衣缩食,就能和实打实的银子相提并论了,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