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嘴唇蠕动两下,只低着头摇了摇。
江宛见状,只好拉过王嬷嬷的手,柔声说道:“嬷嬷,当日宛儿还小,仅有六岁。因顽皮掉到池子里,还是嬷嬷奋不顾身将我救了上来。我病了多久,嬷嬷就照顾了我多久,日夜不离的,比娘亲待我还好。宛儿当日什么都不懂,却偏生说日后要好好反侍奉嬷嬷,被嬷嬷听了,反而对我一顿训斥。”
她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了从前,眼泪便流了下来:“人人都说养育之恩,可宛儿自打小,就是跟着嬷嬷长大的。原以为母亲是亲生,血脉相连,未曾想都是假的。如今我在这府中,什么都没了。只有嬷嬷您一个,是全心全意帮衬着我的。宛儿从小就想着,长大之后,让嬷嬷过上荣华日子,如今再是不能了。嬷嬷——”
江宛说着说着,起身跪在床上,作势要叩拜下去:“嬷嬷,宛儿现在就在此谢过您的养育之恩。”
王嬷嬷哪里能让她真的磕头下去,连忙拦住,眼眶也跟着红了:“如今这样,俱都不是小姐的错。偏生是那个回来了,又懂得使巧儿,这才逼的小姐无路可走。嬷嬷俱都看在眼中,也是心疼小姐。”
江宛又哭哭啼啼的说了些小时候的事儿,将王嬷嬷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她这才开口又说:“惜隽这丫头,也是同我一起长大,我必然不愿看着她吃亏受苦,她那日求我,说了这法子,我才想着用这法子帮她出气。可若我不将过错推在她身上,春湫该怎么办?”
王嬷嬷还在犹豫,试探的提议:“若是不然,小姐也可以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小姐一直很好,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
江宛摇了摇头:“若是最后实在无路可走,才能去求娘娘。但凡有条路,都只会显得我无能。”
王嬷嬷叹了口气:“小姐,你若是有了主意,便说出来,老奴豁上这条命,也为你趟出条路来。”
江宛沾了沾眼泪,说道:“我这主意,说出来骇人,罢了,还是我自己去招了吧。”
王嬷嬷连忙拦着:“小姐,不能招了啊。将军的脾气,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那真的是拿起家法,要先抽死人的。”
“只是些皮肉痛罢了,如今这样,我也真的是想一死了之了。”江宛又哭道。
王嬷嬷尚未发现,江宛这般说辞之后,两人一开始的立场倒像是逆转了。方才是江宛要出卖惜隽,王嬷嬷不肯,如今是王嬷嬷求着江宛快些卖了惜隽。
王嬷嬷劝了又劝,江宛这才又稳下心神,慢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我们便说,那银子是惜隽雇了江茗院子里的杂役,来偷抢的。因为春湫同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出门时同她说起过我们的行踪,惜隽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一来是因为她在江茗院里被欺负,想着快点攒些银子,离府嫁了;二来是可以趁此报复,若能扳倒江茗,那便是最好的。”
王嬷嬷听了,问道:“如此确实能解决那银票上的问题。可如何说小姐一直惦记着那江茗呢?”
江宛见王嬷嬷已经完全动摇,这才放心的继续说下去:“这便简单,就像春湫说的,是我见那杂役有些眼熟。这才说的,并没有构陷江茗的意思,只是想向她提个醒。”
王嬷嬷又问:“那也没有杂役能顶这一出啊。”
江宛拿过王嬷嬷的手,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便是这人了。他对春湫一早便有意私,只是春湫看不上他罢了。如今春湫遭难,他必然要想法子。你再拿些银子去给他,只说事成之后便会将他平安送出江府,更有重赏。但切不可让他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否则我难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