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大小事情都要她一个人干,还动不动出手打骂,说花钱买了她,竟似把她当成了个青楼女子似的。惜隽一双原本养的还算干净的手,这才短短时日,已经起了好几块冻疮。
江宛耐着性子听她哭诉,偶尔安抚两句,这才听到惜隽说到了重点。
惜隽:“如今我住在四十七坊里,这处旁的不多,倒是外来人多些。前些日子,我那隔壁搬来一户人家,原是个男人来置办的,后来又来了个女子,看那样子就是外乡人。男人早出晚归,女人便在家中等他,闲来的时候与我聊天。我这才知道,她是太和楼一名伙计的娘子,娘家已经无人了。华京太和楼的伙计俱都是从临安府调配来的,因赶着过年,那伙计便出了路费,写信让她来华京暂住,两人置办了个小宅。”
江宛听到太和楼和临安府,不知道惜隽是何用意,又从这女子口中得知了什么,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惜隽接着说道:“我便想起咱们这府里的茗小姐,不就是从临安府回来的?就随口那么一提,可谁知,就是这么巧,这娘子竟然知道茗小姐。”
江宛看了一眼伺候在一旁的王嬷嬷,王嬷嬷面色不动,垂头仔细听着惜隽的话。
惜隽咽了下口水,春湫递上一碗茶水,惜隽润了喉咙,这便继续说道:“小姐可曾记得,茗小姐在临安府是有养父的。那养父去了,她这才被大将军寻了回来。”
江宛点了点头,这段故事,她在江茗没回来之前便听过了。
惜隽说道:“她那养父姓陈,在临安府还有兄长一名。这娘子的母亲,还去陈家帮忙浆洗过衣服,倒是听了不少关于茗小姐的事儿呢。听闻茗小姐将她那养父的店铺俱都霸占了,一分一毫都没分给自己的伯父,为此还闹到了衙门去。”
春湫在旁说道:“你说的这些,难不成我们不知道?这些便是连将军、夫人都是知道的。”
惜隽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有一点,咱们却是不知道的。按理来说,家中父母不在,女子是要族中长辈照料安排的。这茗小姐养父去了,她那叔婶紧赶着给她寻了门亲事,聘礼都收了,日子都定了,就差抬过去成亲了。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咱们将军去了,将茗小姐接了回来。她那叔婶不知,之后寻了过去,这才发现茗小姐人不见了。他们哪里知道茗小姐如今攀了高枝儿,来镇国大将军府当千金了,还以为她是跑了呢。”
惜隽绘声绘色的说道:“当日我那么一说,这娘子也惊了。她说了一句‘若是让那叔婶知道了,还止不住要来占什么便宜呢’。小姐您想,原本那茗小姐是应该守孝的,这叔婶能这般急着把她婚事都定了,能是什么好心人啊?”
春湫在旁惊声说道:“聘礼都定了,如此这般,岂不是悔婚?若是闹到衙门去,也只能把茗小姐塞回去了。”
惜隽点了点头:“正是这个理儿。”
江宛沉吟片刻,问道:“你可知道茗小姐定的那户人家,是什么样的?”
惜隽自然是知道的,临安府乡下的一个老乡绅,算是有些银子,只不过同自己如今的夫君一样,都是个老鳏夫。
听那娘子说,这老乡绅家里接连死了两任夫人,有次还被那夫人娘家闹到了官府上去。结果这老乡绅和府台沾亲带故,愣是没事儿。但寻常人家,是再也不肯将自家女儿嫁过去了。
可江茗的那叔婶却愿意,豺狼之心可见一斑。
惜隽小声说道:“小姐,我这儿倒是认识个人,能给临安府那头捎个信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