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恒挑了下眉,捻起芙蓉糕吃了一口,皱眉道,“太甜了。”
他不喜欢吃味道太重的食物,平日里的口味也是淡到出奇。
“这么甜,也只有你才会喜欢吧。”
越恒一边说一边将一小块糕点递到了妹妹嘴边,越昭配合的咬了一口,点头道:“确实很甜。”
甜到吃下去后,舌尖都有些发苦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越昭是笑着的,越恒看着她这副模样,奇道,“你最近怎么这么爱笑?”
也难怪越恒会觉得惊讶,越昭性格张扬,每每笑起来的时候,看似灿烂的笑容里总会掺杂一些别的东西,像那种纯然快乐,不含任何自傲或是嘲讽的微笑着实不多。
“因为想通了很多事,”越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次睡醒后我想明白了很多道理,世上的日子不都是这样吗,开心是一日,难过也是一日,无忧无虑是一日,踌躇悲伤也是一日,人总得想法子让自己开心,否则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越恒哑然无言了一会儿,失笑道,“你还是我的妹妹越昭吗?”
“自然是。”越昭答得掷地有声,“我是越昭,是你的妹妹,是父皇母后的女儿,更是这个国家的昭和公主。”
越恒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之后,越昭没再开口说话,越恒坐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妹妹绣花,过了很久才起身准备离开。
走出寝宫的最后片刻,越恒微微侧过身子,回望着不远处的越昭,目光含笑,温润的笑意中却是透着凛冽,隐含一种威势,如耀耀光华。
声音如冰如玉,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势,“我原想,你若是再不苏醒,我恐怕就得亲上一次神侯府,再亲去一趟天清寺了。”
“我很在乎你,昭儿。”越恒柔和了一双眼,“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希望你好。”
越昭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了头。她眼神清亮,眸中光彩点点,似是将天幕银河都装了进去,此后许多年,越恒依旧无法忘记越昭当时的眼神。
“会好的,我们都会很好。”
……
越恒离开后,越昭继续绣了会儿香囊,没过一会儿却开始握着香囊发呆。
她想起了以前养过的一只画眉鸟,那只鸟羽毛绚丽,极通人性,越昭十分喜欢,但养着养着,她又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看着十足美丽的小鸟被关在金丝笼子里,毫无尊严的被自己逗弄,玩耍,她突然开始觉得烦躁,觉得不快。
之后,她决定打开笼子放走它。
“动物再通人性也还是动物,小鸟被关在笼子里那么久,还享受着那样舒服的待遇,就算飞了出去也会忍不住再回来的。”
那时,越恒是这样说的。
她其实很明白越恒的想法,或者说,她自己也早有这样的担忧,因此在放走画眉鸟的那几天,越昭心情极为复杂。
但是过去了很久,小鸟也没有重新回到笼子里来。
越昭心里有些庆幸,也有些忧伤。
有些鸟是不能关在笼子里的,它们的羽毛太绚丽,当它们飞走的时候,你会觉得把它们关起来欣赏是一种罪恶,但如果它们不在了,也会让你感到寂寞。
就像那个人一样。
越昭低头看了看桌上绣到一半的香囊,脸上忽的有了笑意,她重新拿起那根针,一下一下,无比认真的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越昭……”她低低呢喃着自己的名字
越昭,你知道该怎么做。
……
这阵子,木兰歌经常能听见周围人在讨论越昭。
三天前,皇帝下发了一道旨意,一个月后,昭和公主将会跟随镇国大将军一起回到边关。
百姓们对昭和公主的名字耳熟能详,但他们对越昭还是了解的不够深,皇帝敢直接颁旨,谢抚远以及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也没有太大异议,接受的更不勉强,这已经说明越昭要比某些人以为的更出色。
木兰歌不会质疑什么,在她看来,越昭那样的人不论做什么或是选择走上怎样的路,都一定会走的很远,很好。
帝王愿的任务在越昭苏醒的那一刻便完成了,她们没再见过面,木兰歌没进宫,也没有再去天清寺。
她原本是想尽快回到江南,皇帝颁下那道旨意后,兰歌临时改了主意,准备送越昭以及谢抚远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