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跟你母亲差别很大。”
“怎么说?”
“她就像个小女孩。”望舒忽然笑了笑,“心思澄澈,简单的一眼就能看透。”
帕尔娜就像温室里细心呵护着长大的娇花,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委屈,更没受过苦的人。作为国君的妃子,这一点实在难得。
“所以在你看来,我就是个心思深沉,攻于心计的人?”拓跋宏笑着反问道
“差别很大不代表完全相反。”望舒淡淡道,“你很擅于隐藏,一个人如果总是下意识想隐藏真正的自己,必定有他这么做的原因。”
“你很聪明。”拓跋宏脸上的笑意忽然淡了许多,“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但有时又不希望身边的人太聪明。”
望舒没说话。
“怎么,生气了?”
望舒摇摇头,“不,既然你不喜欢身边的人太聪明,未免你觉得更加不快,我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拓跋宏笑了一下,“那你原本是想说什么呢?”
望舒道,“我的确很聪明,这几天我们的接触也一定不少,所以这个问题暂时没办法解决。”
她神色平淡,态度更是自然,拓跋宏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女孩是在接上他刚刚说的不希望身边人太聪明那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望舒又不吭声了,拓跋宏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姑娘家噎的说不出话来。
夜渐渐深了,大月国的夜晚总是来的很早。夜里大雪不停,望舒能听见雪压断枯枝的声音。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帮你吗?”拓跋宏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奇,不过我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
“比如?”
“比如你跟四王子拓跋玉有很深的矛盾。”
大月国君一共有八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里,除了最小的九王子和将将十四岁的七王子,其余王子均已成年,大月王朝制度特殊,选立王储从来没什么立嫡立长的说法,而是看谁最优秀,最适合当下一任王。
国君可能也是存着锻炼一下儿子们的意思,并不避讳他们之间可能存在的良性竞争,当然,若是有人实在歹毒,或是愚蠢的把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想法摆到了台面上,国君也绝不会留情。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王子之间产生什么嫌隙其实很正常。
拓跋宏没再说话,望舒一只手按在袖口,静静等待着玉笛发出的信号。屋外的风吹得呼呼响,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笛终于有了动静,望舒起身朝着内间走去,内间正中央摆了一张大床,繁复华美的棉绒被整整齐齐铺在床上。
她从怀中掏出三枚刻有奇异符文的黑色石头,蹲下身,将石头摆成了倒三角的形状。幻法一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望舒喜欢钻研各种各样的阵法,也从不避讳以身入阵。
阵法落成后,石头上的金色符文开始发出耀眼的光,整个空间在那一瞬发生了扭曲,拓跋宏独自坐在外间,微垂着一双眼。
他察觉到了刚刚那一刻空气中产生的微弱波动。
男人慢慢站起身,踱步至内间,这里一切照旧,只是不见望舒的身影。
屋外的风声更大了,拓跋宏扯了扯嘴角,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我根本不想当国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