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对无崖子道,“你去吧。”
“你呢”无崖子问。
顾安宁理所应当道“自然是继续下棋。就算没有对手,我一人所持黑白二色,也别有一番乐趣。”
无崖子道“燕凌,你可还记得,你二十四岁那年”
顾安宁淡漠抬眼看了他一下,“不记得。”
无崖子道“你从小身体不好,很多事情都做不得。燕淮为你找了老师,你却独爱棋艺。”
听到棋,顾安宁收敛了漫不经心,问道,“然后呢”
无崖子道“那一年你的身体已经不大好,我收到你父亲的书信,去府上拜访。你病得厉害,又无事可做,手上仍旧拿着棋谱钻研。”
“那棋谱现在可还有”顾安宁问。
“燕凌”无崖子叹了口气,正色道,“那时的你与现在相去甚远。我离开后不久,你便病逝了。”
顾安宁脸上没了表情,他瞳色漆黑,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令人心里发毛。
无崖子不是普通人,他活了九十六年,依然保持着健康的体魄和俊美的外貌,他的师父逍遥子年纪更大,就连做弟子的都不确定,逍遥子是云游在外,还是已经死在了外面。不过他们却无法看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从某种程度上讲,无崖子和顾安宁是一样的。
无崖子不怕顾安宁,甚至还想在他身上看到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让生命变得不再煎熬。
顾安宁低下了头,看着桌上的棋子。
房间里蜡烛的光芒不太明亮,暖黄色的光线下,莹润的棋子漂亮的不可思议,顾安宁甚至能在上面看到无崖子的倒影,却看不到自己的。
顾安宁说“我知道,我还知道我是痴鬼。”
无崖子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从凳子上站起,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去休息了。”
无崖子走后,顾安宁重新面对棋盘,抬手拿起手边的云子,落在了棋盘上。
半个时辰后,顾安宁隐去身形,来到了无崖子的房间。
既然是鬼,肯定会有些不同寻常的手段。
朝着无崖子吐了口气,确定无崖子熟睡之后,顾安宁进到了他的梦里。
华美的府邸凭空出现,走廊上满是白绫,门前张贴着白符,中央大堂内停着一口檀木棺材。
若是段誉在这里,定然会发现此处与他呆过一夜的“顾府”简直一模一样,而这时宅院大门上的牌匾,确实“燕府”二字。
顾安宁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衣,面带微笑坐在凉亭上,无视了来来往往的下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青石板小路。